“而那个已经死去的无业游民,住在一个桥洞下面。”金寒晨微微闭上眼睛,声音冷淡。
但是他眼眸中仿佛已经浮现出了那样一个画面。
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死在自己破旧的家里,那里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家,不过堪堪能挡住些风雨罢了。
而这个人,就这么死去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死了,虽然别的无业游民也和他有一面之缘,但是没有人是他的朋友。
一个人就这么孤独而凄惨地死去了。
金寒晨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压下心头的情绪。
易年皱着眉头看向他:“那……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警察?”
这件事情就必须要让易年来做了,金寒晨思索了一番,才慎重地回答:“要告诉警察,但是不能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易年一时间有些愕然,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寒晨大略解释了一下,易年听完,立马摇了摇头:“不行,我觉得那个警察长肯定不会同意的,我就算能用钱收买他,可他也
不一定买账啊?虽然你说警察局的人都是些草包,不过我看这个警察局长倒也不像是个贪财的脓包,他查案倒是挺认真的,要
是告诉他又发生了一桩命案,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把在看管所里面冒充死者的凶手给抓起来了。”
想要追查水晶发卡的只是他们,警察的任务是抓住凶手,只要警察长抓住凶手就可以交任务了,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帮他们。
金寒晨的意思是让易年先用钱去敲敲这个警察长。
“要是他真的被几个钱就收买了,我们的计划就不用让他知道了,你也不要告诉他事实,要是他不收钱,说明这家伙还是可信的
,到时候你再把我的话告诉他。”
易年有些狐疑地看着金寒晨,但是金寒晨的眼神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易年也只好相信他了,毕竟现在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
第二天,易年便让林络宾去给何警官送钱。
林络宾:……
为什么总是要他做这种事情啊?
要不然就是偷偷摸摸去打探消息,要不就是去贿赂警察,他林络宾长得就这么像只能做坏事的人吗?
但是林络宾也知道,这是少爷对自己的信任,而且总不能让易年直接出面吧,他也就是心里吐槽吐槽,吐槽完了,他还是装上
一袋子钱去找何警官了。
果不其然,何警官一开始还耐心地听着他的抱怨和怨愤,一看到他掏出钱想要贿赂警察,何警官立马“蹭”地站起来,眼睛瞪的
宛如牛铃一般,那副凶煞的样子让林络宾心肝都颤了颤。
“滚,你从哪来给我滚回哪里去,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我第一个把你抓紧来!”何警官吹胡子瞪眼地骂道。
林络宾灰溜溜地跑了回去,告诉了金寒晨和易年这个消息。
听见林络宾的汇报,金寒晨和易年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一丝笑意。
第二天,易年亲自写了一封信给何警官,让林络宾给何警官送过去。
因为有人在监视着易年和金寒晨,所以他俩不太方便自由行动,而林络宾之前就三番五次拜访了警察局,去久了警察局的人都
有些烦他,他去自然就不会惹人怀疑了。
何警官看见林络宾,立马一副要揍他的样子,林络宾急忙讨饶:“诶哟,何警官您且慢,我这次真不是来行贿的,我家老板让我
给您送一封信,有什么内情,您看了就知道了,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您鄙视我没关系,可别鄙视我老板,他这封信里面
可是说了很重要的事情,您反正就看看也不吃亏嘛……”
林络宾一口北方片子说的流里流气的,整个人看起来就没个正行,何警官恨不得立刻把他给赶出去。
但是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专门给警察写信,想必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当面说,这一点何警官也是猜到了的,而且这信也不是眼前
这个人写的,他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便接过林络宾手里的信,打开才看了两行,警察的眼神就渐渐凌厉起来,越看到后面,他眉头皱的越紧。
看完信,警察看向林络宾,语气阴沉:“你老板是谁?”
林络宾笑了笑:“信上都有交代,我老板不让我多说。”
“行事诡异,贼人行径。”何警官冷哼了一声,但是林络宾惯会察言观色,倒是并没有从何警官的眼神里看出他对信件的怀疑。
“这还不是形势所迫么,现在岛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老板也是个怕死精,要是让凶手看见他偷偷跟警察报信,他可不就陷入
危险了么?”
林络宾也不是对计划一无所知,他嘴皮子利索,三言两语就消除了何警官心里的怀疑。
何警官把信件收好,让林络宾先回去。
等到林络宾离开之后,何警官才又打开那封信,看着信件发愣。
岛上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这样的凶案了,警察们虽然也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大家想要破案的劲头却都很足,一直在不分白天黑夜
地调查,但是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凶手简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那些外地来的人,每一个都不符合作案条件,他们都排查了好几遍了,还是查不出任何东西来。
上头给的压力也很大,让他们不管怎么样,都要给出个交代来。
可是找不到凶手,怎么交代?
他连跟岛民都交代不了。
何警官这些天压力大的连觉都睡不好,一闭上眼,死者那副凄惨的样子和阿牛那绝望愤怒的眼神就总是浮现在脑海。
他做了一辈子处理鸡毛蒜皮小事的警察长,突然遇到这样一桩命案,被打了一个手足无措,但是他也知道,如何能够破获这桩
案子,他这辈子的警察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信件里面那个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信息,只说他知道凶手是谁,而且他还说凶手有同伙,他怕自己和警察提供线索会遭到那伙人
的报复。
不管这封信件是真的,亦或是一个恶作剧,何警官都决定去调查一番。
他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任何一个有可能的线索都不能放弃。
写信的人说今晚他会何警官家后面的小餐馆吃饭,到时候两个人在餐馆会面。
这个人也着实是小心谨慎,还找了这么一个法子见面。
何警官回去之后便心神不宁地等着见面的时间。
时间终于到了,他匆匆披上大衣走出去。
进了餐馆,老板也是认得他的,和他打了声招呼:“老样子?”
“多加瓶酒。”何警官一边说一边四处看着。
屋内大部分都是些熟面孔,纵然是一些不怎么相识的,一看也是岛上的人,只有一个人,穿着一件羊绒毛衣,模样俊朗,看起
来就和岛上居民的气质很不一样。
看来就是这个人了。
何警官大踏步朝着易年走过去。
易年钦佩地看了一眼何警官:“何警官好眼力,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就你是外地人,你说呢?”何警官死死盯着易年,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凶案的线索出来。
“易年。”易年伸出手。
纵然面对警察的逼视,他也丝毫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眼神温雅,姿态悠闲。
何警官伸手和易年握了握。
易年拿起桌上的杯子,微微抿了一口,看见对面的何警官竟然还没有开始问自己,只是打量着自己,那眼神仿佛一把解剖的手
术刀——要将人分解开来似的。
一般人恐怕早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