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辛辛苦苦给福利院捐钱资助你们,不是让你做这些的!是让你别像他那样窝囊!”
“他才不窝囊!”
陈自强像是一只被惹恼的小兽,眼睛里闪着幽冷的光。他直直的盯住李队,一字一句地警告他:“不准,说他,窝囊!”
李队噎了一下。
他是个大老粗,其实也不是说那位老人窝囊。只是怒其不争,现在是法制社会了,只要他有那个决心,只有他敢说敢做,没什
么东西能拦住他的。
就算不能还自己一个清白,也能制造点热度出来。可他就这样放任自己,永远沉寂,还需要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为他出头。
“你都不知道,他为了一个没人关注的福利院,做了多少贡献!”陈自强声音都是颤抖的,“他救了我们的命!我们这些被所有人
遗忘的孩子,就是靠着他那点儿钱,长大,成人,工作,变得跟你们一样!”
“你没有资格评价他。”
有那么一瞬间,李队以为他要扑过来咬断他的喉咙。
打断他们的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回音,那是坏人的铁链子在地上敲击时发出的声响。
李队知道是孟舀来了。
他回头,在押送孟舀过来的同事肩膀上拍了两下,道:“这么晚了还麻烦你,多谢。”
“见外。”那同事是个牢笼治安,他边跟李队说话,边好奇的看着审讯室里面的陈自强。
“李队,这是你新收的跟班?”
不怪他好奇,他们这里谁不知道让李队收个小弟比登山还难。他从来不带徒弟,总是一个人单干,而且实在是没那个耐心,觉
得年轻人反应慢。
这个陈自强看着还面生,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怎么就这么受李队的青睐?
牢笼治安一好奇,就多看了两眼。
陈自强浑身紧绷,他知道自己要被炒鱿鱼了。但是知道要被炒跟真实被炒的感受完全不一样,而且,要是李队把他做的跟别人
说了,那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尽的白眼跟嗤笑。
他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过来的,其实早就习惯了的。
只不过,没想到有朝一日好不容易爬出了那个深坑,却还会被踹回来。
他低下头,苦笑,心道大概他这种人,就适合在坑里面好好待着。
李队也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多年以后,他都是个老治安了,却还跟照片一样定格在他的脑海深处。
那个倔强又脆弱的侧脸,那个挺的笔直的后背,更绝的是额角那一滴汗,莫名其妙的,他觉得那是泪。
就一个侧影,他却看出无尽的委屈来。
于是,他这个粗人,少有的动了恻隐之心,对那略带调侃的牢笼治安点点头,一脸认真道:“对,我的人!明天交代下去不准欺
负啊!我罩着,谁敢动拿你们试问!”
那牢笼治安连声说不敢不敢,笑嘻嘻的走了。
金寒晨坐在一旁,看完了这一段。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知怎得突然有种鼻酸感,都说生活如电影,电影映人生,他却觉得这
一段就算天王级演员也演绎不出来。
李队关上门,过来了。
陈自强不看他,但是态度明显软化了。越跟他相处,越觉得这人真的特别单纯,也可能是涉世未深,什么心思都直来直去的。
金寒晨瞟了一眼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那张脸,他是真的发自心底排斥这张脸,以及这个人。
孟舀看起来却像是挺乐意见他的,得瑟的不行,“呦呵!金少!真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这人你认识吧?”金寒晨不跟他废话,往旁边一指。
孟舀仿佛才发现旁边有个人似的,新奇的睁大眼,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蹦出来两个字:“认识。”
“你帮了他?”
“好像是。”
什么好像是!李队这暴脾气,往桌子上一拍,“老老实实的!不然小黑屋伺候啊!”
金寒晨心想你拿什么威胁他都不会管用的。没想到一抬眼的功夫,孟舀还真就服服帖帖的,听话了!
“我不想去小黑屋,”他甚至用那种哀求的眼神看着李队,“求你了,怎么打我怎么骂我我都认了,那地方再进去一次我非死里面
不可!所以绝对不行!”
“那你说说,跟他是什么关系?”李队提前警告他,“他可都已经说过了,现在你说的是为了检测信息的真实性,要是你敢说谎,
我可不能保证不会把你关进去。”
孟舀特别乖,一五一十把他们俩关系说了。
金寒晨猜的没错,孟舀就是搞狗仔这方面的,想找个公司的贪污证据还不是易如反掌?所以他就跟陈自强达成协议,他帮他报
仇,他欠他一个人情。
自始至终,坐在他旁边的陈自强一个字也没说。
“这次的事也是我弄出来的,但是我没想害金少啊。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还有人惦记着他。”
孟舀嘿嘿嘿的笑起来,看着金寒晨,“凭什么你就那么好命?你那位置多风光,多逍遥,稍微刺激一下不是挺好吗?”
李队两只手在桌子上一拍站起来,一把拎住孟舀的胸口。
他穿的是牢笼服,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这样被李队一扯,直接破了个大口子。
孟舀低头看了一眼,一点也不生气,还是笑嘻嘻的:“你们是不是生气了只会这样拎胸口?我一天之内要被这样威胁好几次,早
就习惯了。”
“你真的是为了捉弄我才策划的这种闹剧?”金寒晨捏了下眉心,有些烦躁。合着他一晚上没睡,还被晕药熏晕过去在地上躺那
么久,就是因为他一个恶作剧?
这次孟舀还没说话,却是陈自强开了口:“他先把人打伤的,后来知道要去医院,才临时想到这个计划。我也是申请过去做治安
员的。”
他看了李队一眼,小声说:“之前,我做的是文职。”
怪不得。
李队冷哼一声,道:“知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怀疑你?你一个文职,根本不知道被人从身后打伤需要多大力气!就你脑袋上那一
个小小的伤口,还没,还没……”
他找了个参照物,“看看孟舀额头上的伤,我都打的这么深了,他也没昏过去。”
陈自强不用看也知道孟舀额头上那道疤,十分狰狞。但李队不知道的是,正是这道疤,让孟舀有了吹嘘的资本。
他逢人就说这道疤其实是他跟别人打架留下的,还说对方被他打死了。再加上牢笼治安对他的“特殊关照”,他身边的人都以为
他很厉害,看见他基本上都是绕道走。
就连他们送去医院里那个坏人,被打成那样也是因为看见孟舀吓破了胆,连还手都不敢。打之后孟舀还搂着他,声音温和的告
诉他不准说出去,不然有更狠的等着他。
“你的伤我怀疑之后,还记得在电梯里那个推着轮椅的中年人吗,他一直看你。”
李队道:“当时我还纳闷,为什么这个人看你?他应该是看过你,觉得你眼熟,但是你刚到医院,怎么可能跟他有见面机会?后
来我想到了,一定是你,在医院里走动,所以他看见了你,才会惊讶。”
他对陈自强的怀疑就是这样一点点加深的。
“我说的对吗?”
“对。”
出乎他的意料,陈自强竟然回答了他!
这次连孟舀也觉得很奇怪,他特意扭过来跟陈自强说话:“乡巴佬,你这是开始巴结人了?之前你不是说这一辈子死都不会再相
信别人么?”
“我没巴结,我是在报答他,因为刚刚他没有把我的事说出去。”
陈自强说的煞有其事,还真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正直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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