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想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道带笑的慈爱声音响起。
和回忆中重合的,在水汽中伴随着红油香气的身影,穿过回忆站在她的面前。
外婆满眼都是慈爱地看着她,伸出温热的手掌捏了一下她的脸,笑道:别发呆了,不是想吃红油抄手吗?快来。
带着她往餐桌走,一边走一边还碎碎念:一大早的空腹吃对胃不好,我给你少放了辣。水喝了吗?
琐碎的唠叨,弥漫着香气的红油抄手,还有霍浅浅和霍筱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声音
零零碎碎的一切,构成了详实的现实。
不是梦啊。
她已经不需要再靠着做梦回忆起这温馨的过往,也不需要对着房间独自难过。
她已经改变了过往,拥有了还活着的外婆,能再次吃上一碗香浓微辣的红油抄手。
而不是仅仅只能在记忆里寻觅那份味道。
前世在外婆婆去世后,她自己做了无数遍红油抄手,按照回忆里外婆的步骤亦步亦趋,却始终做不出想要的味道。
阮寒星坐在餐桌前,将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
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外婆,我要开动啦!
泛着红油光彩的白胖抄手,卧在白瓷勺里,红白相加,格外得让人有食欲。
一口咬下去,鲜嫩的肉馅弹牙,辣味细微却又刚刚好,一口下去,开胃至极,舌尖上绽开了香辣的美味。
让人不自觉地加快了咀嚼的动作。
咽下嘴里的抄手,舀一小勺还有些滚烫的汤汁喝下去,一路暖到了胃部。
阮寒星的眼眶倏然红了,控制不住地生出泪意。
就是这个她千回百转,在梦里无数次寻觅的味道。
带着独属于外婆的温馨味道,既是童年的回忆,也是她的珍宝。
大颗的泪珠砸进了汤里,她的舌尖泛着酸涩。
怎么还哭了?
外婆顿时慌了,关切又着急:这是怎么了?外婆做的抄手不好吃?盐放多了?
没有,很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红油抄手。
阮寒星摇摇头,长睫颤抖,脸上的笑容扩大:我这是好吃哭了。
外婆的动作一顿。
她做的是家常的红油抄手,味道其实只一般,哪里就到了好吃哭了的地步呢?
让她僵住的是,如今阮寒星脸上的表情。
明明是在笑,眼睛里却藏着千言万语,仿佛经历了千山万水,历尽沧桑,才终于来到她的面前。
吃下一碗红油抄手,就能抚平所有的伤痛,得到满足。
外婆的心头突然微微泛酸,不知道怎么眼眶就跟着红了。
傻囡囡。
擦了擦眼角,脸上露出点笑意,外婆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轻声道: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外婆再给你做。
阮寒星用力地点头。
是啊,她现在想吃就可以找外婆做,不用再自己怀念了。
连带着汤汁都喝干净,放下筷子,阮寒星的脸上带上几分犹豫。
外婆,我刚刚接到阮泽明的电话
她捏紧了筷子,指骨微微泛白。
外婆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和悲伤:他又找你干什么?
她的命苦,丈夫早亡也就罢了。
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小时候走丢了,女儿又在最好的年华死去。
提到罪魁祸首,她当然没有好脸色。
这一生几十年,如果说有什么人让外婆心生恨意,那一定就是阮泽明。
她如珠如玉般养大的女儿,亲手交到他的手上,还回来的却是一条死讯。
哪个做母亲的,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让我给阮未思安排个角色,我没答应。
看着外婆的反应,阮寒星越发迟疑,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
今天早上的那通电话,始终叫她放不下,总忍不住想要去探究更多的讯息。
就不能答应他!
外婆冷笑一声,义愤填膺地道:他也好意思找到你头上。你长这么大他都没管过你,还往你头上泼脏水,他怎么好意思让你办事儿?
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擦了擦不自觉通红一片的眼睛,外婆满是痛恨地骂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让你妈嫁给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阮泽明无父无母,跟林长佩一起长大。
外婆是把他当成半个儿子的,没少照顾他。
结果呢?
想到死去的女儿,外婆的心口生疼,长叹一口气:我的长佩
外婆,您别生气。
见她情绪激动,阮寒星忙安抚两句:我都不伤心的。他不拿我当女儿,我也权当没有这么个爹。
我其实是想问您点事儿。
她终究还是开了口。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感,又或者对阮泽明有偏见,才会生出种种匪夷所思的念头。
可是她还是想要追究到底。
林长佩是她的母亲,也是外婆心爱的女儿。
哪怕是误会,她也想要弄个清楚明白,总好过糊里糊涂,让死者永远都蒙受冤屈。
是枉死,还是意外,总要有个结果。
您见过我妈妈的尸体吗?当时妈妈生我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我倒是想看,阮泽明那个畜生死活不肯!
想到当时的场景,外婆还有些咬牙切齿,怒道:他一向会装模作样,把你塞给我就走,只通知我参加了长佩的葬礼!
她的女儿,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阮寒星的心口微微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浮动上来。
你妈妈那段时间,跟他因为观念冲突,感情不好,整日里冷战。
外婆垂泪:我当时还劝她,夫妻哪有隔夜仇,要他们好好过日子。现在看来我悔啊!
她真的是后悔。
早知道阮泽明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当初哪里还会劝怀有身孕的林长佩多体贴他?
冷战?
阮寒星觉得自己口腔有些发干,木然给外婆递了纸巾,嗓音紧绷:妈妈说过,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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