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善已经在极乐教住了一年多,在这一年时间,奈良善被渣爹注入血液已不记得有多少次,每一次的血液融合,都是一次拆骨抽筋一样的痛苦,但奈良善都抗了下来,一次求饶都没有。
鬼舞辻无惨从不在乎奈良善承受了多少痛苦,他唯一关心的只有实验结果。从血液上分析来看,奈良善对他的血液融合状态很好,一步步向着他同化的同时,保留着身为人类的一部分,不惧怕阳光,以及食谱正常。
他甚至开始出现了只有鬼才拥有的超再生能力,鬼舞辻无惨很激动,高兴的当场砍掉了奈良善的一只手观看实际效果,可惜生长的太慢,以现在细胞分裂增长的速度,长出一只手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之后,无论灌入多少血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好像已经达到了某种极限,让鬼舞辻无惨颇为失望。他开始思考,灌入药物催化的可能性。
等待手重新长好的日子对奈良善来说最难熬,因为他在亲眼见证自己逐渐偏离人类这个物种。
在奈良善这里得不到新的进展时,鬼舞辻无惨决定寻找新的药草线索,他找到了一个男人,替换了他的身份,顺便换掉以前的黑色和服,改穿黑色的西装。
配着那张脸,倒是有几分人模人样的。可惜外表再好,也掩盖不了内里的腐臭。
鬼舞辻无惨,就是一个相当没救的恶鬼。
奈良善不知道鬼舞辻无惨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谨慎的鬼王从来不暴露自己使用的身份和所在。整整四个月,奈良善都没有再去无限城,鬼舞辻无惨在奈良善的面前暂时的消失了。
相反的,极乐教却迎来了更多的信徒。其中,以女子居多。
这些信徒有的拥有自己的家庭,只是偶尔跑过来向童磨哭诉着什么,被童磨用悲天悯人的表情注视和安慰,就会欣喜的离开。还有少数无处可去的人留在了极乐教。
当然,这些留在这里的女子都是人类。
奈良善很不喜欢她们,至少在表面上,他是这样的。
留在极乐教的一年中,和被信徒敬仰的童磨不同,奈良善在信徒中得到了很难听的名声。因为是童磨挚友留下的儿子所以童磨会照顾他,就算天天做坏事也会无限包容他,哪怕奈良善每日不是拿刀子追着打童磨,就是对信徒发脾气将人赶出寺庙,伟大的教祖大人永远是笑眯眯的,原谅奈良善的一切过错。
对比起来,更显得奈良善恶劣。
曾经有信徒跑去告状,然后童磨就哭着诉说真善美,要信徒也包容原谅奈良善的一切,感化他。
气的奈良善跑去将童磨的头发剃秃,可惜下一秒就全部长了出来。
该学学真善美的到底是谁?
奈良善很不满,他不信童磨不知道自己真正意图为何,童磨不傻,他只是不在乎。
日子久了,奈良善就发现了,童磨其实什么感情都没有,不会开心,不会难过,也不会愤怒。奈良善的一切行为在童磨眼里就像是家养的小动物在悄悄恶作剧,比起不满,他更觉有趣。
就算哪天奈良善不高兴将寺庙烧了,童磨恐怕也只会考虑接下来占据哪个寺庙,而非别的什么情绪。
发现这一点后,奈良善对于童磨的看法就变了,当然不是理解,而是怜悯。
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得多么空洞。奈良善上辈子在流星街接触过很多为生存而杀戮的人,但他们都是人类,即使从不了解家人这两个字的意义为何,也知道什么是搭档,什么是朋友。
流星街最不缺的就是为了伙伴付出一切的人。他们可以因一个朋友的冤屈,跑去和一个从不认识的仇人同归于尽,整齐又毫不犹豫的消费自己的生命,只为了抗议朋友曾经承受的不平等对待。
永远不要小瞧流星街人的情谊和复仇心。
而感情这种东西,身为鬼的生物却普遍匮乏。奈良善不止一次思考,是因为血的缘故吗?因为他们都有鬼舞辻无惨的血,所以他们和鬼舞辻无惨一样冷漠无情?
他也拥有鬼舞辻无惨的血,可他不缺少感情,记得老头子,记得母亲,记得曾经紫藤村的每一个人。
深深的怀念着他们,也怨恨着杀死他们的鬼。两次的失去,无法按耐下的不甘和愤怒,或许是奈良善坚持到现在的最大理由。
他在努力活下去,也在尽力去拯救。
在无法告知信徒真相的前提下,拯救太难。信徒们已经学会对奈良善避而远之,无法将他们赶走,奈良善只好努力盯着童磨。可惜效果不好,饥饿的童磨根本就不是奈良善能挡得住的,信徒在一个个的消失,却没有人怀疑童磨,反而将不信任的视线看向了奈良善。
童磨曾问过奈良善,明明是想要拯救她们的命,却被敌视,是什么心情呢?
奈良善的回答很简单: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他在拯救他人,究竟是为了正义,还是因为母亲的遗愿?奈良善仔细思考了一下,该是后者。
他并不是那种特别有正义感的人。所以那些人是感谢还是怨恨,对奈良善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奈良善从一开始就不在乎他们的感想。
直到某天,一个女子的到来。
这是一个初为人妇的少女,年不足二十,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她在一个风雪天的夜里抱着婴孩来到极乐教求助。
名叫琴叶的女子脸肿的面目全非,脖子上还有掐痕,露出的胳膊皮肤上还有冻伤。
这样恶劣的天气将人赶走就是在送他们母子去死,奈良善难得没有在求救的信徒刚来时就一脚把人踹出去,而是默认她留在寺庙,暂时。
琴叶的脸是被丈夫和婆婆打的,饱受家暴的女子在这个时期并不少见,不过被打成这么惨的,目前除了琴叶以外,奈良善也就见到过沢村直子这一个。
这个女子和沢村直子一样,无人依靠,也无处可去。
琴叶留在了寺庙,童磨找人治好了她的脸,但是眼睛有一个永久性失明,身为人,这种伤是无法愈合的。脸蛋治好后的琴叶露出了非常美丽的面庞,一双翠绿色的眸子总是含着笑意。
童磨很喜欢她,喜欢到用信徒送来的贡品给她置办了很多新衣服,翠绿色的,浅黄色的,都是好料子。
这让奈良善很警惕,被鬼喜欢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他很中意琴叶。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女子,笑起来的时候,很像奈良纯子。
奈良纯子原本也是个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尤其漂亮,淡蓝色的双眸就如干净的蓝天一样清澈,每当有不安的病患到来时,只要她那双眸子看着那人露出微笑,病患的心就会被安抚下来。
或许温柔的女人,笑容都是一样的吧。
琴叶在寺庙里渡过了整个冬天,她过的很好,还和这里的信徒有了交流,她们警告琴叶,要警惕奈良善。
因为奈良善这一冬天的安分,琴叶对奈良善感官很好,她常常看到奈良善和嘴平伊之助一起玩,亲手用木头做出刀剑吊坠来逗弄嘴平伊之助。
她说,奈良善是个好孩子。
信徒们嘲笑琴叶的天真,好孩子?那根本就是个魔鬼。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奈良善再次披上了魔鬼的皮,对琴叶的态度恶劣起来。
滚这个字,是奈良善对琴叶吐出的最多的话。
琴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想要和奈良善交流,可惜奈良善并不打算与她多交谈,甚至抢走了嘴平伊之助,放在了寺庙门口,然后将追上来的琴叶丢在了门外,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琴叶哭喊着敲门,奈良善的回应就是丢了一袋钱出来。
“拿着钱滚蛋,这里不养闲人。”奈良善说道。
“我不是闲人,我有干活,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我这整个冬天都有在帮忙的!让我进去,善!”
奈良善不肯,琴叶喊着喊着就不闹了,蹲在门口,不肯离去。
奈良善铁了心,就是不管。他以为这个愚蠢的女人总会走的,谁想到竟是惠美那个鬼,偷偷开了后门,将人带回去了。
那只他一直没抓住的鬼,相当会躲藏。奈良善怀疑她可能常常不在寺庙里,因为童磨不允许奈良善离开寺庙,也只有在寺庙外面藏起来,奈良善不会找到。
接下来,就是不断重复的扔与回的过程。
次数多了,琴叶渐渐的不再靠近他,悄悄的躲着。每日在寺庙中上演的不是捉迷藏,就是和阻挠自己的童磨打架。
童磨一开始对这种游戏很感兴趣,一直放任着,后来腻味了,就和奈良善说了实话。
“呐,小善,你不用赶她走也没关系啊,我不打算吃她的。那么兰质蕙心的女人,留在身边很有趣啊。我打算养她到寿终正寝。”
奈良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童磨挤了挤眼泪:“哎?小善不相信我吗?我明明这次说的是真的啊。”
回答他的,只有奈良善的冷笑。
另一边,琴叶抱着孩子躲在偏僻的房子里:“伊之助,很奇怪啊,明明感觉是一个好孩子,为什么要故意做那种让人生气的事情呢?”
还在襁褓中的嘴平伊之助给了母亲一个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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