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宁宁这话一说,中风了的赵桂花顿时被吓的屁滚尿流,棉布裤裆处,传来一阵湿意,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尿骚味。
不知道是谁先笑话起来。
旁边的杨奶奶更是肆无忌惮的笑出声,“赵桂花啊赵桂花,你也有今天,让你丧尽天良,遭报应了吧?”
被欺压了一辈子的憋屈,总算是发泄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赵桂花的孙女帮她做到的,想想就痛快。
被死对头这么奚落,赵桂花羞辱的不行,更让她害怕的是,葛公安真的带着一个手铐,朝着她走来了。
眼看着就要被手铐铐上的时候,赵桂花吓的两股战战,呜呜呜的哭了出来,因为中风歪的嘴巴,哭的声音有些漏气。
她实在是太惨了。
旁边的人有些不忍心了。
一直没出声的顾老头,看向宁宁,语气艰难,“宁宁,你奶奶都这样了,要不、你就饶了她一次吧?”他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啊,但是却没办法。
宁宁突然站了起来,她看着躺在躺椅上,半身瘫痪的老人,“爷爷,我还喊您爷爷,是因为您心正,公平,从未想过歪心思,喊您爷爷是我尊重你。”接着,她话锋一转,指着赵桂花的方向,“但是她做的那些事,如果我去求她,我爸去求她,不要害我们,对我们好一点,您说,赵桂花会有同情心的饶了我们?或者对我们好点吗?”
顾老头一下子沉默了下去,他知道宁宁说的话,是不可能的。
是赵桂花先做了初一,宁宁才做了十五。
罢了罢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见连顾老头出马,宁宁都不卖这个面子。
赵桂花是彻底绝望了起来,她凌乱的头发,沾着汗和泪,贴在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涕泗横流。
被动的被葛公安拷上手铐,手铐“咔哒”一声,意味着在也没有改过的机会了。
她呜呜的哭了出来,连声音都变了形。
赵桂花一被抓住,接下来就是刘春花了,葛公安又拿出了一个手铐,大步流星的朝着刘春花走去。
刘春花想躲,却避无可避。
任凭刘春花怎么挣扎,还是被葛公安和周致远两人,一个反手,就给压住了。
眼看着手铐要拷上去的那一刻。
顾盼文突然朝着宁宁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宁宁,求你,放过我妈,不要在追究她了。”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刘春花感动的老泪横流。
顾建设和刘淑珍气愤不已,这个狗东西,竟然这样逼迫宁宁。
宁宁冲着他们摆摆手,静静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下跪的顾盼文。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顾盼文心一横,牙一咬,一低头,朝着夯实的地面上,砰砰砰的开始磕头起来,“宁宁,我爸已经坐牢了,我妈要是也坐牢,我这辈子就毁了,求你——求你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我曾经对过你好的份上,放过我妈吧!”
他妈要是也坐牢了,他不可能再去读书了。
三房恨死他,二房也不可能供他读书。
他面临的只有一条路子,那就是去种地。
他不能种地啊!他还有前途光明的未来啊!
宁宁突然蹲了下来,她抬起顾盼文的下巴,目光在他青紫透着血丝的额头上停留了一瞬间,声音飘忽,“顾盼文,如果被锁在屋内的是我,被傻子侵犯的是我,你在门外,我跪下求你,你会救我吗?”
被掐住下巴的地方,滚烫火辣辣的疼,那温度一直烧到脑袋里面,烧的顾盼文脑袋一片空白。
他想张嘴,想说,我会救你,但是话到嘴边,他却又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的,他不会,柯家这块肥肉实在是太动人了,已经送到了嘴边,他怎么能忍得住不去咬一口呢!
“你看,你不会救我,因为你不愿意牺牲自己到手的利益。”宁宁猛地松开他的下巴,起身站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讥诮又蔑视,“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却忘记了怎么做人,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却忘记了法律,你以为到了这个地步,是我说放弃就能不追究的吗?”
她一把抓住了刘春花的衣领,把她丢到了顾盼文面前,“她买药,下药,找人意图强女干我,认证物证具在,这是犯罪,这不是讲究人情关系的地方,犯罪懂吗?那是触犯法律?你能求我?为什么不去求法律呢?”
“你不求,是因为你知道她犯罪了,求法律没用,你求我,是因为觉得我是软柿子,来道德绑架我,让大伙儿同情你,但你却忘了我才是受害者,在做出这种事后,你配吗?配让我原谅吗?”
顾盼文脸上火辣辣的,额角伤口疼的人撕心裂肺,都不如宁宁的话锋利,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剜在伤口最大的地方,他想逃跑,他不想去面对大家猜忌质疑的目光。
但是跑不了,他母亲还在,他也开不口,一切算计在宁宁那一双清澈的眼睛瞎,都无所遁形。
“拷上吧,不要在挣扎了。”这是宁宁最后的宣判。
果然,宁宁话一落。
这一次,刘春花没有在挣扎,她自觉的伸出双手,朝着手铐钻了进去,她眼眶含泪,“我犯错了,但是盼文是无辜的,他没了父母,还请你们多多照顾下了他。”
这一次,是刘春花跪了下来,朝着顾老爷子,朝着个家二房,接着,她迟疑的朝着顾家三房顾建设和刘淑珍两人跪了下去,哀求,“盼文到底是喊了你们一场,求你们供他上学。”
没人回答她。
没人承诺她。
顾老爷子瘫痪在床,有心无力。
顾家二房两口子都是地里面刨食,供顾向圆一个读书,就已经累的直不起腰,连顾向方都没去读书,供不起,更别说供顾盼文了。
所以,其实刘春花知道,她最大的希望,还是在顾建设和刘淑珍两口子身上。
他们两口子一个是裁缝,又有纺织厂的工位吃商品粮,一个是运输队的临时工,到底是比种地的强,之前家里几个孩子能读书,也全靠着两口子上交的工资多。
但是可能吗?
在得知自己不是顾家人以后,在得知刘春花给宁宁下药,让宁宁嫁给傻子以后,他们已经是仇人关系了。
顾建设拉着刘淑珍往旁边站了一步,面无表情地沉声说,“刘春花,我们是仇人。”
五个字,一下子让刘春花的希望破灭了,她嚎啕大哭。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她后悔了啊!
她要是不贪心,不去害人,起码盼文还能读个高中是不是?
现在连读高中的机会都没了。
大家看的有些不忍心起来,跟着好心劝,“要不,建设淑珍,你们两口子是拿工资的,就帮下春花吧。”
“是啊,将来盼文出息了,他也会报答你的!”
刘淑珍和顾建设觉得他们说的不对,他们从未想过顾盼文报答,只求他离远一点。但是他们嘴笨,说不出来。
宁宁立马上前一步,护短,“报答?报答我们一家送他妈去坐牢吗?”
“婶子,你既然这么看好顾盼文的未来,不如把他领回去吧?反正我们和顾盼文没有血缘关系,你都能让我们供他读书,我想婶子和顾盼文也没血缘关系,供他读书也是理所应当的。”
宁宁这话一说,先前还开口道德绑架的社员,顿时讪讪不说话。
只觉得宁宁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泼辣,得理不饶人。
这下,算是彻底没人敢说话了。
葛公安在背后,朝着宁宁竖起大拇指,周致远眼里带着笑意,笑中又带着几分心疼。
他催促着葛公安,又拿出了一个手铐,这个是要去烤傻子柯银宝的。
只是,柯永昌和张映秀两口子却不同意,唯一的宝贝儿子,被抓了。
这不就是绝后了吗?
两人以强硬的姿态,护着了柯银宝,张映秀更是梗着脖子,“我儿子是傻子,傻子无罪。”
“你敢抓我儿子,我就敢一头撞死。”
葛公安嘿了一声笑出来,“我葛卫国办案这么多年,受过的威胁也不少,你要真是敢撞死,一命抵一命,我也算你是个人物。”
张映秀一下子梗住了,她是想死吗?她是想护着她儿子。
眼看着撒泼也没用了,她不由得求助看向自家男人。
柯永昌沉声,“葛同志,我儿子是傻子,傻子不应该被追究责任,你我都是体制内公务人员,我觉得你不该为了——”他瞥了一眼宁宁,“这么一个乡下的村姑,来得罪你的同行。毕竟,你的孩子你亲戚的孩子,都是要读书的不是吗?”
他柯永昌别的不说,教育资源遍布安州市所有的学校。
他笃定葛卫国会卖他这个面子。
毕竟,哪个家长愿意得罪老师呢?还是一个有权利的老师?
葛卫国觉得柯永昌这人真是会作死。
当着周致远的面来说顾宁的不是?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更别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拉关系,这不是怕自己还不够快下台?
葛卫国头都没抬,直接又摸了三个手铐出来,“走吧,你涉嫌贿赂执法人员,且又是这次案子的帮凶,你们跟我一起走一趟。”
柯永昌,“?”
柯永昌,“??”
柯永昌,“????”
在他人都还没有回过神的功夫,手腕已经被拷上了,他大吼道,“葛卫国,你真要为了顾宁这么一个村姑,得罪我这个高中的教导主任吗?”
村姑村姑村姑!张口闭口就是村姑!
在葛卫国还未开口的时候。
宁宁忍无可忍,一抬手,一记耳光甩在了柯永昌脸上,“你往上数三代,泥腿子擦干净没有?别张嘴闭嘴就是村姑?你算什么?会喘气的垃圾吗?”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鄙夷,“难怪能生出这种傻子儿子,教出一个强女干犯,就你这种的还自豪?自豪个什么?我要是你找个厕所跳了让粪坑给淹死算了。”
柯永昌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以后,还从被人这般下过脸过,更别说打脸了,他带着巴掌印的脸上满是狰狞,“顾宁!你给我等着!你要是到纺织厂高中读书,看我不整死你!”
“好大的威风?整死谁?知道的以为你是教导主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地王爷??”
不知道何时,从小汽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曾校长,他身后还跟着戚大师。
随着曾校长的出现,柯永昌的脸色一变,曾校长怎么会到这种犄角旮旯来?
他转念一下想,他和曾校长近二十年的同事,曾校长肯定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由得卖惨,“曾校长,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不来,我这个教导主任都要快被人欺负死了,你看看这穷山恶水出刁民,你看看我这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他把脸递了过去。
只是出乎柯永昌意料的是,在他卖惨后。
曾校长没看他,而是走到顾宁面前,后怕的询问,“你家人要把你卖给柯家傻子?我们没来迟吧?”
说来也巧,等他儿子查了医院的住院单,才知道病人叫赵桂花,她丈夫姓顾,有个孙女叫顾宁。
之前顾宁拿奖的省报上,更是把顾家人的嘴脸写的一清二楚。
一想到这么一个好苗子,要被家里人毁了,曾校长立马拽着好友兼同学戚庆渊一起来解救顾宁。
在他看来,好友一直想收顾宁当徒弟,这次是个好机会。
不管,事有没有成,有好友给顾宁当靠山,起码能拉拔她一把。
随着曾校长的话落,柯永昌脸色一片青白,校长知道了?校长怎么会知道??
而宁宁则是有些意外,她对于这么一个老人来帮她,她是感激的,“您来的正是时候。”她指了指柯永昌,“这位柯同志,仗着学校教导主任的身份,欺压学生,买卖婚姻,纵容强女干犯,还试图贿赂执法人员,并以此威胁,不让我在学校好过,不让执法人员的孩子在学校好过。”
随着,她每说一句话。
曾校长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一分,冷眼看着柯永昌,“我让你升职,是为学生,不是让你来欺压学生,我看你这教导主任也做到头了。”
柯永昌满头大汗,急的火星子乱冒,“校长——”
却被曾校长打断了,“葛同志,把人抓了吧,我们学校已经没有这个教导主任了。”
一句话,彻底让柯永昌没了声息,再也无法以权谋私。
旁边的戚大师从头看到尾,他注意到双眼明亮,灿若星子的顾宁。
他突然问,“羡慕吗?”
宁宁一怔,“羡慕。”
“我要是你师父,曾校长则会是你师叔,将来你会有很多大佬给你当师叔,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辱骂你,看不起你。”
“所以,要当我徒弟吗?”
【作者有话说】
宁宁:这个老头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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