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学的话,让顾瑶动摇几分。
而徐茂学还在继续,“不信,你摸摸我手?”
他把手放在了顾瑶的脸颊旁边,入手冰冷的刺痛感,让顾瑶下意识地缩了下。
她双手抓紧了薄薄的被子,避开了对方的动作。
这避开的动作,让徐茂学眯了眯眼。
他笑了笑,低沉着嗓音,“我就睡你旁边,绝对不会动你的。”
男人指天发誓。
恨不得以自己生命代价起誓。
这让,顾瑶拒绝的心思也没那么坚定了。
借着月光,她看着冻得脸颊通红的徐茂学,商量,“那说好了,你上来,咱们隔两个被窝。”
“那肯定,兔子还不吃窝边草,瑶瑶,我不止是你朋友,我还是你班长呢!”
得了准许。
徐茂学一个弹跳,整个人都跃在了那冰冷的炕上。
他看着顾瑶挪开的被子,他眸光闪了闪,躺了下去,半晌,等顾瑶的警惕快要消失的时候。
他突然道,“我好冷,捂不热,你能焐热吗?”
这话,仿佛有画面感一样。
本来就冷得出奇的顾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蝉,牙齿咯吱咯吱响。
她缩成一团,“冷,我也捂不热。”
“那我帮你捂好不好?”
随着,徐茂学这话落,他算是彻底露出了獠牙。
而之前的一步步,不过是在给顾瑶下陷阱而已。
顾瑶遇到很多男同志,她也向来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只是,顾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败在徐茂学的手上。
而随着,徐茂学的话落,不等顾瑶拒绝,他就慢吞吞地挪到顾瑶的被窝里面。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火力旺盛,明明都是冻成冰棍一样回来。
可是,就这钻进被窝一会的功夫。
徐茂学整个人烫得跟火炉一样。
他当他贴近顾瑶的那一刻,顾瑶下意识地要推开对方。
可是——
她伸出去一半的手,却舍不得在推了。
因为,徐茂学太暖和了,她太冷了。
那种冷入骨髓,让顾瑶舍不得面前这仅有的温度。
在顾瑶迟疑的那片刻。
徐茂学再次发动攻击,他长臂一伸,将顾瑶揽在怀里,用精壮滚烫的胸膛贴近她。
“瑶瑶,暖和吗?”
顾瑶迟疑,精壮的胸膛,在耳朵旁边如同擂鼓一样咚咚咚响。
男人独有的味道,也抑制不住地往鼻息窜。
顾瑶咬着唇,脸上飞上云霞,低声道,“暖和。”
“那就好。”
徐茂学紧紧地搂着她,略带歉意地说道,“都是我不好,我条件太差了,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帮你取暖了。”
“瑶瑶,希望你不要责怪我,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更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话是这么说的。
但是,怀里娇小柔软的身躯贴近的那一刻。
徐茂学的心脏还是抑制不住地跳动起来,呼吸紧张。
而经历过人事的顾瑶。
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黑暗中。
她扑在对方精壮的怀里,眼珠子转得飞快,如果说,之前还是有几分排斥的话。
而这会。
顾瑶的心思彻底转变了。
她向来会利用男人替她去赴汤蹈火。
而现在——
她无路可去,无家可归。
她不管徐茂学为什么帮她。
但是,不得不说,她眼前能够帮助她的只有徐茂学了。
哪怕是徐茂学条件差了点,但是她只要度过这个难关,很快就能把徐茂学踢到身后去。
还有一个。
她之前连四十多岁有妻有儿的,高队长都同床共枕过。
更别说,徐茂学这种二十出头,看起来干净斯文,实际却极其有料的年轻小伙子了。
其实。
若是真到那一步的话。
顾瑶心想,她好像不是很亏。
在权衡利弊以后。
顾瑶迅速害羞地娇笑一声,她抬起食指,在徐茂学那精壮喷张的胸膛上,画了一个圈。
吐气如兰,“茂学,我好冷,你能不能在抱紧点呀?”
这一声娇滴滴的问话。
让徐茂学的眼中,突然发绿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吴秀灵一起,但是吴秀灵精明得很,从来都是口头花花,不让他占便宜。
说什么贞洁要留到结婚那天。
而眼前的顾瑶不一样。
她是城里的小姐,一身皮肉细嫩,勾引人的样子,真真是让人头脑发昏。
饶是,开始还抱着目的来对待顾瑶的徐茂学,这会也有些意乱情迷了。
很快。
一个有意勾引,一个故意设计。
屋内,呼吸声渐渐加重。
一室旖旎。
而隔壁的西屋。
还没睡的徐母,在听到这声音以后,彻底放下心了。
她嘟囔一句,“还是我儿子有本事。”
接着,便渐入梦乡。
……
派出所。
周致远从安家认亲宴离开后,没有回周家。
而是一个人在办公室,锁了整整一下午。
而办公桌上那烟灰缸里面的烟蒂,已经堆到了外面了。
一根接一根。
他抽得极凶。
而刚办完案子,拿到资料回来的葛卫国,在一推进门,就被那满室的烟味,给熏得剧烈咳嗽。
“谁啊?还不下班?在办公室放毒。”
葛卫国啪嗒一声,打开了灯绳。
瞬间,漆黑的屋内,盈满了灯光,明亮逼人。
葛卫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神色冷峻的周致远。
他大衣扣子胡乱地松开了,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白色的烟雾升腾。
他的五官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霾,但是仍然难掩清隽俊美。
而随着室内的进人,和灯光的打开。
周致远连个眼皮都没抬,整个人像极了了一个雕塑,一个英俊到极致的雕塑。
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变。
“老周,你这是?”
葛卫国三两步走了过来,顺手把手里的文件给放在了办公桌上。
上来就抢过来了周致远手里的烟,直接摁灭在了那烟灰缸里面。
在看到那烟灰缸都堆得老高的时候。
葛卫国皱眉,“你不要命了?”
一个不常抽烟的人,这般抽法,简直就是拿命去赌博。
周致远对葛卫国的动作恍若未闻,被夺走的烟他也不去抢。
直接从桌子的抽屉里面,又拿出了一包烟。
划开火柴,一气呵成。
“周致远,你想死了不成?”
葛卫国想都没想的,再次从周致远手里抢了过来一包烟,连带着火柴都跟着没收了。
周致远皱眉,他眼里冒着凶光,胡子拉碴的下巴带着几分凶悍和匪意,“给我!”
他薄唇轻启,声音冰冷。
伸手就要去抢。
“不给!”
葛卫国想都没想,把一包烟给揣到了兜里面。
下一秒。
他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两步,直接倾倒在了桌子上。
周致远的伸手极好,一拳出去,整个人都一跃到了办公桌上。
反手的胳膊肘勒着葛卫国的脖子,压了下去。
“给我!”
两人贴近。
他声音极冷,还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余地。
葛卫国伸手也不差,但是和周致远这种特殊部队里面出来的人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脖子被勒得无法呼吸,他咳咳咳,“给给给,给你,你要是成了大烟鬼,顾宁就更不会要你了。”
这话一说。
周致远下意识地松开手,他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
脸上带着茫然和无措。
这是,周致远过去二十多年人生里面,从来没有过的表情。
他抽烟,顾宁就不要他了。
不对。
顾宁本来就不要他了。
他费尽心思上了安家的大门,可是,顾宁让他走。
想到这里,周致远心里越发委屈。
旁边突然得到自由的葛卫国,一跃而起,他弯着腰剧烈的咳嗽呼吸,当无意间抬头看到周致远脸上委屈茫然的表情时。
他顿时剧烈咳嗽了几分。
这?
这真的是那个铁血冷峻,人称冷面阎王的周致远吗?
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一样。
葛卫国先是觉得想笑,又觉得该。
他摸了摸自己络腮胡,还是没忍住打趣道,“白日去安家认亲宴,吃瘪了?”
周致远认真地点头。
葛卫国是真想笑,周致远这号人物,在安州市。
不管是去哪家哪户,他不是横着走,被人奉为座上宾的人。
去了安家。
竟然被赶出去了。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
看那一烟灰缸都塞不下的烟蒂就知道了。
这可不是一时半会。
若不是他今儿的有公务走不开,真该去看看周致远被赶出来的小表情。
心里这般想着,但是面上,葛卫国却不会说,他打开窗户透气,冷风灌进来的一瞬间。
他打了一个寒战,下意识地揣紧了身上的棉猴。
“怎么赶的?你跟我说说,指不定我能帮你出个主意。”
这话,葛卫国着实有些大言不惭了。
自己也是个大龄孤寡男青年。
周致远狠狠地摸了一把脸,随即,难得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所以,人家没赶你走,你自己先离开了?”
葛卫国一下子抓住重点,他端起刚倒上热水的搪瓷缸,就是一阵焐。
舒服!
周致远沉吟,“是!”
他迟疑,“我若是留在那里,宁宁会不高兴。”
她看着他就不高兴。
葛卫国啜了一口热开水,浑身都巴适得很,他反问,“就因为怕顾宁不高兴?你就自己离开了?”
周致远点头。
葛卫国恨铁不成钢,“活该你追不到媳妇,娶不到老婆!”
“烈女怕朗缠,你主动一些,脸皮厚一些,指不定今儿的这场认亲宴,就和顾宁和好了。”
在他看来。
当初真相解释了以后,周致远和顾宁之间,真没啥大问题啊!
但是,怎么到了周致远这里,就那么难了。
周致远听完葛卫国的话,他双眉紧蹙,解释,“我不娶媳妇,也不追老婆。”
葛卫国,“???”
葛卫国掏掏耳朵,“什么?你不是追媳妇,讨老婆?”
周致远点头,“我就只是想和宁宁和好,你别败坏宁宁名声。”
葛卫国吃惊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周致远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怎么病得这般不轻?”
他噼里啪啦,“那你不追老婆,你对人家这么好做什么?这又是撑场子,又是去送礼,又是幕后偷偷帮忙的。”
“和好。”
“和好以后呢?”
“给她继续当叔叔!”周致远的声音太过理所当然。
葛卫国,“……”
葛卫国,“……”
葛卫国,“……”
葛卫国沉默到,搪瓷缸的热水都跟着不冒烟了,他上下打量着周致远,那一张脸,是真英俊啊!
他这么一个糙男人看着都跟着感叹,老天爷真偏心。
可是,这么一个帅气的老男人。
怎么就笔直笔直的呢!
葛卫国咂摸着牙花子,“老周,我算是明白了,你是凭实力单身。”
感情还是个没开窍的老男人。
周致远皱眉,警告,“你以后,别拿顾宁的名声开玩笑,她姑娘家家的,名声在重要不过的了。”
得!
自己都帮忙到这个份上了。
都明明白白指点出了。
老周去追媳妇。
到了他这里,却成了被败坏顾宁名声。
这老男人。
真是不开窍啊!
活该!
葛卫国真是气了一肚子,“我真是欠你的。”接着,他看到周致远那一脸颓唐的样子。
到底是心软了。
葛卫国眼睛一眯,话锋一转,“那你还想不想和顾宁和好了?”
“想!”
周致远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你附耳过来。”
半晌。
向来杀伐果断,手段凌厉的周致远人生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这会不会不太好?”
葛卫国,“想和好吗?”
“想和好,就只管结果,别管过程。”
周致远将信将疑。
……
周六。
顾宁一家子齐聚安家,而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正是廖老爷子他们三个。
顾宁他们看到了,也没阻拦。
毕竟,那天晚上告诉廖老爷子,就数为了让他们去给廖谷秋扫墓。
廖老爷子是廖谷秋的哥哥,这一点,不可否认。
至于,安老爷子并不意外会在这种场合,见到廖老爷子他们。
他叹口气,“走吧,谷秋的墓地还有些远,咱们早些出发。”顿了顿,到底是叮嘱了一句,“那个地方的人民风彪悍,大家去了以后,尽量不要惹事。”
这话一落。
顾宁下意识皱眉,民风彪悍?
那目的就不是在安州市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
而一旁的廖老爷子压根没听到后半句。
他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悲伤,他嗯了一声,随即上了一辆车子。
顾宁他们则是去了另外一辆车子。
三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墓地的山脚下。
开始下起了绵延细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