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瘟疫一事已查明原委。
荒原上有一种巨鼠,曾啃咬过跟随父母野外露宿的婴儿耳朵。婴儿被咬之后,往往三天左右便呼吸不畅,全身发紫绀,继而死亡。
温家大小姐与并州刺史公子指腹为婚,自小便是青梅竹马。温姑娘表兄因妒发狂,将温姑娘养的猫借来后牵绳放入巨鼠窝中一夜后又还给温姑娘。然而他本人在抱猫的时候被猫不慎抓伤,亦感染此病病发身亡。
“狗血,真的狗血。”如意一边斟了茶递给明月一边道,“表哥爱表妹,表妹爱竹马,竹马还想着表妹不在了以后另择新妇呢!”
明月接过茶来,很不赞同:“宣公子不是那等人!”
如意吊起眉毛:“不是那等人是哪等人?一见找不到人,立马跑得没影儿了!”
明月小声道:“兴许跟温姑娘在一起呢…”
如意嗤笑她:“温姑娘都失踪了,怎么可能会跟他在一起嘛。再说了,温姑娘也感染了,俩人在一起能去哪儿?”
明月将茶杯里的水倒到地上:“兴许去了比良坂…”
“比良坂?”李非白他们从外间走了进来,“那是什么地方?”
明月搓着衣角摇头道:“不知道。”
她望了望门外。
朔方的晴天依然是席卷着风沙而来,渐渐恢复往日繁荣的城市却不会因此停步不前。
正厅内,韦修文在向萧潋汇报患者状况。
“城内外已搜索完毕,无一家藏匿病患。症状异常的牲畜
也已经做了处理。”他徐徐低声道,“今晨最后一名病患死亡,已经火化处理。”
萧潋的手指抬了抬:“嗯。”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城南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韦修文被问得一愣,仍是如实回答了:“城外也已经搜寻完毕,并无任何异常。”
萧潋的嘴角勾起:“好。”
韦郡守听他不是“嗯”就是“好”,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纵然萧潋是他们地盘上老大,可他身为一郡之守,仍然要保证朔方百姓的安危。
“主公,所有问题的共同答案是什么?”
萧潋蹙着眉:“孤没病。”
韦修文仍然咬着不放:“终极答案是什么?”
萧潋只能无奈道:“四十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四十二,但这个问题是萧让提出来的,他说答案是四十二那便是四十二好了。
韦郡守将心放回了胸腔:“还好主公无事。”
萧潋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无缘无故又想起了明月。
自打那一晚明月来找他以后,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悄改变…
他的确是变了,有时候一静下来便会想起她。
公主殿下哭泣的样子可真不好看,哭声也不好听,但不知怎么的,就是让他觉得浑身酥软。
堂堂西北第一战神,肃王殿下萧潋,生平只见过遇到他就酥软的女子,还没有过什么人能让他酥软。严格来讲这个兆头不算吉利,行军打仗之人,一旦酥了也
就输了。
朔方的事情解决之后,萧潋便下令即刻赶回光州。
原因无它,因为大家去元京时一路顺风,中间都没怎么耽搁。自打将拖油瓶们带上以后这段时日事故频发。哪怕是在山野也总会碰到这样那样的事儿,实在让萧潋不放心。
萧让看了看明月他们几个,琢磨了一会儿感觉他们几个中有人磁场可能跟普通人不大一样。
如意收拾好了包裹,明月抱着干脆面上了车。
众人从延陵出发时在午时之前,而此时已经是申时末了。并不是萧潋不讲究,而是大家都发现无论他们如何做,总会有麻烦找上来,还不如开始就按照自己的行程出发。
韦郡守和郡丞一直送到朔方城门下。
萧潋跟韦郡守算不上熟络,明明只想来朔方住两天,偏偏还要帮这个下属解决工作上的困难。身为上司的他还要操心下属工作,这让萧潋觉得不耐烦。
他越看韦修文越气,摆手道:“你回去吧。”
韦修文见上司不想让自己相送,感觉主公十分体贴,想是城外风沙迷了他的老眼,不禁有些老泪纵横。
“臣替朔方百姓谢过主公。”韦郡守实实在在地弯下腰磕了个响头。
中年人的腰,多少都有些突出,弯腰洗个脸都会感觉异常劳累。但这次肃王着实替朔方百姓办了件实事儿。
萧潋没有说话,直接挥手下令启程。
队列行走在荒原上,沿着无数前人走出来的一条路前行。
萧让心念一动,策马追上了萧潋。
“主上,臣想问您一个问题。”
“说。”萧潋显然心情不错。
萧让得到允许后,将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主上放他们走,不怕他们祸害了其它地方的百姓?”
萧潋眉头一挑:“你知道了?”
萧让一甩马缰:“那样熟练的马术宣灵均使不出来。”
今日风的确大,风沙砸在脸上,再皮糙肉厚的人也有些痛。
“人和牲畜不同,人该得到尊重,哪怕已经没有了脑子,可她仍然是一个人。”萧潋平静地望着并州的方向,“宣灵均不会去别的地方,即便有命去也是向南而行。”
“萧让,孤做什么事自然有孤的道理。”
萧让突然间恍然大悟。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萧潋——过去一直以为萧潋是个纯粹的武人,或者说一个痴汉。
而他们已经相处五年了啊。这些年里,萧让一直在成长,萧潋不也一样?
并且,萧潋的家庭成分十分复杂——年轻时正常年纪大以后开始昏聩的爹、萧潋出生前便已经帮老肃王生了孩子的后娘、俩凶神恶煞天天想着法儿弄死同父异母弟弟的哥哥们。没了娘的萧潋打小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还能顺利地长大,简直就是天命之子。
老肃王死后,萧潋继承王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手刃两位兄长。
萧潋杀人向来不讲究花样,手起刀落,直接抹脖子。他杀得痛快,别人也死得痛快。不像蔷薇刀
法什么的,花里胡哨。
萧让跟在他身边这些年,从第一次迫不得已杀人,到现在的麻木不仁。哪怕接受了那么多年的义务教育,可换了一个环境以后仍然会受到影响。
“嘶…”
萧让一扭头,果然看到如意在马车上冲他挥手。
他放慢了速度跟马车并行。
“萧统领,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到光州?”
萧让看了看魏秋水,魏秋水一耸肩:“这一路上问了五遍了。”
如意白嫩的手指指了指马车里面,萧让这才知道,原来是明月让问的。
最原始的计划是先去并州再去光州,然而这一路发生太多事,明月想起来自己可能带有的走哪儿哪儿出事的体质,便跟萧潋提了个建议——不去并州直接回光州。
原因就是自己的手帕交蔡夫人在并州,她担心这个亲爱的小伙伴会出事。
萧潋亦有此意,他打定了决心想早点带明月回光州,便也不想在其它地方多做停留。
萧让看着满天的风沙和西边撅着屁股即将栽下去的太阳,估摸了一下道:“大概明天晚上吧。”
明月得到了相似的答案后便不再纠缠众人,抱着干脆面开始闭眼假寐。
如意躺到了她旁边。
“殿下,我总觉得您心神不宁。”
明月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离光州越近,我这心跳得就有些厉害。”
如意大惊:“又要出事?!”
明月难受地抚着鼓鼓的胸口:“我也不知道…你说,是我跟别的地儿
风水不搭吗?怎么到哪儿哪儿遭罪呢?”
如意知道她在自责,便谄媚进言:“天家公主,离了元京自然会动摇国本…”
明月“哼”了一声道:“快收起你这套。”
如意掀开了帘子,见地面上的绿植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的沙壤。
她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冷风和沙尘一起灌进鼻孔后,才忧郁地坐回马车里。
如意想起跟着公主殿下在宫里笙歌燕舞的日子,再跟眼下的时日做对比,简直难过到了姥姥家。
“以后就要每天吃沙子了。”如意悲怆地道。
明月本来快要睡着了,听到她这句话后又半睁开眼。
“不会的。”她平静地道。
“什么不会?”
明月伸出自己保养得根根粉嫩的手指:“他带我走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成为能干一番大事业的人。”
如意惊讶:“殿下,您还有这辅助功能?”
明月无奈地笑了笑:“这叫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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