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白第一个想到的是魏迦陵。

    魏迦陵偏爱紫色，亦偏爱搞事，很难不将房顶那抹光同他的人联想到一处。

    李非白本来想要追上去，可再一琢磨，倘若自己伸手不敌魏迦陵或者他手下人，岂不是白白送死？

    本着能苟就苟的原则，他选择不追。并且将此事告知守卫，命大家务必提高警惕，一定要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个年。

    李非白攥着澡豆回了自己房间，瓜瓜已经等得望眼欲穿。

    他嫌弃地将澡豆扔给瓜瓜：“小孩子家家怎么长了一双臭脚？看你以后怎么找媳妇儿。”

    瓜瓜搓了澡豆泡进水里，将臭脚放进去，顿时整个人被浸泡得舒舒服服。

    “俺以后找媳妇儿就找大妃子那样的。”

    “大妃子？”李非白狐疑地瞅着他，半晌才道，“你是说…明月？”

    瓜瓜羞涩地点了点头。

    李非白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做你的春秋大梦！”

    因着临近过年，群众普遍比较热情。即便还未到除夕，烟花爆竹亦是声声不断。

    明月长在宫里，宫城附近禁止燃放烟花，在外头过年还是头一遭，所以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明月本也不是那种“我睡不着我也不让你睡”的舍友，但萧潋却是那种“想睡得死就睡得死但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醒来”的人。

    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辗转反侧，萧潋早便醒了，一把将人搂得更紧。

    还是女人好，又香又软，可比打仗什么的好多了。

    明月被他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挣扎着道：“我快憋死了…”

    萧潋松了松手，又移向别的地方。

    “睡不着就干点别的。”

    年轻的小男女，尤其是像他们这种成了婚的，名正言顺不说，又没有双方老人制约，还没有经济上的后顾之忧，自然巴不得能夜夜贪欢。

    明月假意扭捏了几下，便被剥了外衣。

    萧潋覆上身来，二人欢天喜地地拥在一起，正要来些激动人心的前戏时，明月猛然发现屋顶好像有什么动静，紧接着一束月光照了进来。

    她眨了眨眼睛，望着那个又被一只眼睛堵住的出光孔，捏了捏萧潋紧实的背。

    萧潋在她耳边低声道：“嘘——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不管想玩什么花样，偷窥人家夫妻生活，是一件道德品质卑劣到极点的事。

    那人见他俩不睡觉还搂在一起，像是惊讶了一瞬，好像又在纠结到底该不该继续看下去。

    最终道德底线战胜了偷窥欲，那人将眼睛移开，打算就此离开。

    萧潋心底冷哼一声，抓起明月卸在床头的一根簪子投掷过去。

    稳准狠，那人必然躲不掉。轻则眼瞎，重则瞎眼。

    然而，预料之中的痛呼并没有听到，反而随着一阵轻抬脚步的声音响起，屋顶似乎恢复一片静寂。

    萧潋披了衣服起身，熟练地翻窗爬上屋顶。

    明月：“……”

    奇奇怪怪的技能一旦掌握，果然不容易丢掉。

    屋顶果然没了人，那片被揭开的瓦片旁，明月断了两截的簪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萧潋捡起簪子，在月光下看了又看——居然没有任何血迹。

    想来是那一击未中。

    可一击未中的话，为何簪子又断成两截？若是直接砸出房顶，也是碎了才是，不应该是眼下这样。

    饶是心中疑惑再多，萧潋也不忘记将瓦片装好。

    要么说萧潋这样的男人能给她安全感呢，明月安安心心地缩进被窝里。

    萧潋熟练地翻窗而入，带来一阵飕飕寒风。

    “怎么样了？”明月看着他道。

    萧潋摇了摇头，将外袍褪下后钻进被窝里。

    “那人身手有些好，我抓不住他。”他老实道，“即便是现在派人去抓，也抓不住。”

    技不如人，没什么丢人的。萧潋也是普通人，没那么大的把握能胜过每个人。

    英雄之间多是惺惺相惜，面对身手好的人，他惜材罢了。

    只是偷窥他俩这事儿，算不得完。

    明月缩进他怀里，有些担忧地问：“连你都抓不住，那岂不是没人能治得了他了？那他要是天天晚上来怎么办？”

    萧潋：“……”

    若是天天晚上来，肯定要想法子弄死他啊。

    萧潋又道：“明儿你去小魏那里睡，我会让人保护好你。”

    俩人又说了会儿话，后半夜偶有鞭炮声响动，靠在他怀里，明月倒也睡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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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

    李非白跟瓜瓜睡了一晚上，睡得十分别扭。

    李非白再不济也是天家贵胄，睡相好得很。然而瓜瓜自小失了父母，平日里步凌虚又比较疼惜他，所以不大纠正他的一些譬如不洗脚和睡相差之类的小毛病。

    这一夜，瓜瓜蹬被子磨牙说梦话占了个齐全，是以李非白压根就没有睡好，大清早地便将瓜瓜赶回自己院子。

    瓜瓜的离家出走计划以失败告终。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院子里，恰巧碰到刚起床的百里潭。

    百里潭虽是一把年纪，但心态依旧如同外表一般，见了瓜瓜后便笑了笑，露出两颗极为可爱的虎牙来。

    “早，瓜瓜。”

    瓜瓜想起自己离家出走这一夜所受的白眼，将责任全部推到了百里潭身上，也不愿意同他打招呼，直接瘪瘪嘴进了自己屋。

    百里潭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他，耸了耸肩后便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步凌虚。

    步凌虚见他起了个大早，感觉十分难得，便问：“你要去哪儿？”

    百里潭垂下了眼睛：“去城里逛逛。”

    “现在不少店铺都关门了，有什么好逛的？”步凌虚道，“咦？你眼睛怎么了？”

    百里潭的眼睛同旁人不太一样——普通人的眼睛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会带着光泽，而他的眼睛一向没有光。

    今日他的左眼好像有了点儿光泽…

    “你眼睛怎么了？给我看看。”步凌虚说着就要上前。

    百里潭赶紧向后退了几步。

    “昨晚上认床，没睡好，能看到的是眼屎。”他糊弄步凌虚道。

    步凌虚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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