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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驰的病房出来,不远处的拐角处,就是一间吸烟室--
说是吸烟室,其实和普通的休息室也差不多。里面放着许许多多吸附杂质的绿植,保洁也打扫得格外勤快,几乎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
唐筝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明知故问似的道:“朱小姐,什么话要避开别人,一定要出来说?”
朱迪笑笑:“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我以前少不更事,没少得罪唐小姐,所以自己沦落到如今被封杀的地步--这其实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我自己不懂事。”
说完,轻轻叹了口气,道:“到现在,少不得来请求唐小姐,再给我个机会,别把我斩尽杀绝!”
唐筝笑了笑:“抱歉,我不喜欢做那种危险的事!”
尤其是朱迪,危险系数比顾绵绵要高很多。
顾绵绵傻里傻气的,除了给人当枪使之外,几乎脑补出什么幺蛾子来,但是朱迪可就不一样了。
她可是厉北行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女人,心机手腕儿远远超过常人。她不但聪明,且没有底线,能屈能伸。
“而且”,唐筝稍微迟疑了下,又道:“你应该找厉北行帮忙!”
朱迪叹气:“老板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我这种小卒子?”
这倒是实话!
厉北行现在顾不上朱迪,任由着她被封杀,也没有再喂给她资源。
不过,这对于朱迪而言,也是一个摆脱厉北行控制的好机会。
朱迪说完,稍微沉默了会儿,又道:“而且,唐小姐仿佛一直以来,都在忽略了我的价值--”
她除了可以帮厉北行赚钱之外,还能帮着他们整垮厉北行。
厉北行的存在,对厉御风而言,是个威胁--这个事实,是厉家所有人都承认的,唐筝自然也应该知道的。
唐筝靠在椅子上,人有些懒散。
她沉默着,随后摇一摇头:“与虎谋皮,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不相信朱迪能够放在朱经理的大仇,跟她和平共处。
朱经理不是一个单纯的员工,同理,他女儿也不是一个单纯的明星,唐筝可不想给自己惹这种麻烦。
朱迪叹气:“看来,唐小姐很不相信我!”
唐筝勾唇:“是的,不相信!”
她要是轻易相信别人,恐怕现在,坟头草都比自己高了。
不轻易相信别人,优先保护自己--
这是她被伤害过无数次之后,才得出来的血泪经验。
于她而言,最最可信的那个人,永远是自己。
说完,唐筝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先回去了,朱小姐请自便吧。”
她起身回到病房。
病房里,江驰仍旧在床上坐着,厉御风坐在窗子下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两人看上去不能说是相谈甚欢,可也没什么火药味,就很平平无奇。
“回来了”,江驰说着,朝她的身后看了眼,问:“朱小姐呢?”
唐筝:“去洗手间了吧……”
厉御风看了江驰一眼,道:“江少身边难得有女孩子呢,这位朱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么?”
江驰笑笑:“厉总真会开玩笑!”
顿了顿,他转过头去看着唐筝:“其实这次,朱迪来找我,一来是听说我出了车祸,特意过来探病。二来,是希望我能向你求个情,她说你一直在背后封杀她!”
唐筝嗯了声,很理直气壮的道:“的确是我干的!”
“我觉得筝筝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江驰说完,微微笑了下,又说:“而且,女孩子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办吧。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厉御风的视线始终在他的脸上逡巡着。听到最后一句话,嘴角更是多了几分不屑:
当他厉御风是空气么?需要他姓江的来献这个殷勤?
再说,筝筝可不是女孩子了,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儿子的母亲!
女人和少女,意义不一样的!
不过,有筝筝在,再刻薄的话都得忍着,不能说!
厉御风默默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眼观鼻,鼻观心!
唐筝勾了勾唇:“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江驰点了点头,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不然,会堵车的。”
厉御风巴不得早点走,听了江驰的话,便站起身来,顺手拿过了唐筝的包包。
唐筝冲他笑了下,也站起身,对江驰说:“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养病,有事情打电话。”
江驰嗯了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一道消失在门口。
“也不是很严重!”
一出了医院的门,厉御风顿时酸气冲天,迫不及待的diss起了江驰:“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区区一个骨裂,也要像个残废似的在病床上躺着!”
唐筝白了他一眼:“你高烧的时候,不也是矫情得要死么?哪儿来的脸说别人?”
不但矫情得要死,还要她大老远的从唐家别墅开车跑到嫣园去,专门盯着他吃药!
自己这样,还好意思说别人!
唐筝哼了声,快步吵着车里走去。
刚刚坐稳,调整了一下座椅的角度,手机叮咚一响,是江驰发来的一条信息:[我没事的,以后不要来,看我了,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唐筝:“……”
这时,厉御风而已上了车子,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晚上去哪里吃饭?回家吃还是出去吃?”
唐筝不动声色的将手机塞回包包里,说:“回家吧。”
说完,她又问:“今天,你们两个在病房里都聊了些什么?”
厉御风反问:“你很感兴趣?”
“当然”,唐筝很笃定的答:“你们两个聊起天来,那肯定是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火花四射!”
厉御风笑笑:“男人在一起能聊什么?聊女人呗,我觉得他和朱小姐挺合适的,劝他放弃幻想,要求不要那么高,他不同意,看不上朱小姐!”
唐筝听了,顿时失笑:“朱小姐--亏你想得出来!”
朱迪可是厉北行手下的鹰犬爪牙,江驰怕不是她的对手!
厉御风却笑着问:“朱小姐不好么?”
女明星和富豪本来就很般配,而且,两人曾经还是同行,甚至合拍过同一部电影呢。
朱迪心机颇深,江驰也不逞多让,简直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当然不好!”
唐筝说:“朱迪太过于精明,又没有什么善恶三观,她会把江驰算计到骨子里去的!”
厉御风却不以为然:“别小瞧江驰了,人会改变,也会成长--五六年时间过去,谁会一直原地踏步呢?”
说完,他看向了唐筝。
唐筝也在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之后,唐筝才别开了自己的视线,淡淡的哦了声,并没有就此发表意见!
之后,江驰的病情,唐筝就没有再插手过。
厉御风有句话说得倒是没错:江驰的伤的确不是很严重,他住在医院里,大概也是因为家人不在身边,有医生和护工照看着,生活会方便一点而已!
而且,有钱人,无论男女,都很惜命,娇养自己也无可厚非。
至于那天,两个男人到底在病房里聊了些什么,唐筝也就没有再去深究。
厉御风是个嘴巴很严的人,他不想说的事情,任凭你怎么套话怎么诱导,也决计不会吐露出半个字的。
至于江驰,他虽然说得有些隐晦,但唐筝也不好去他那里刨根问底。
她是厉御风的女人--
在这一层关系之下,她有避嫌的责任!
无论他们聊了些什么,问题都不是很大。
厉御风虽然有时候很混蛋,但做起事情来,还是有分寸的。再加上江驰有通力集团作为靠山,他也不至于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实情来。
江驰家在S市,以后也是要留在S市工作生活的,来榕城的时间不会太多,跟她和厉御风基本上可以做到互不相扰!
有些人,有些事情,如果你不是很看重的话,彼此都会感到轻松很多。
月底,厉夫人从苏黎世来到了榕城。
唐筝其实也挺希望她老人家来榕城定居的,厉御风和年年都在榕城生活,而她一个人待在苏黎世,待在厉家的老宅里,怪孤单的。
尤其现在,厉北行和厉南浔都回到瑞士去了。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想就觉得堵心。
厉夫人又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离开瑞士,才能够眼不见心不烦!
厉御风特意带着家人去机场接她,唐筝也在酒店里定了位置,给厉夫人接风。
年年见到奶奶格外高兴,赖在厉夫人的腿上不肯下来,一定要厉夫人回家里去住,顺便看一看他的各种小车和藏品。
厉夫人笑着摩挲着他的小卷毛,顺便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对了,纪雅希的情况好像是有所好转了,你们听说了么?”
唐筝愣住:“真的?”
“听说她哥哥从美国给她请了顶尖的医疗团队过来,暂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身体的各项指征都比平时好很多。”
厉夫人说着,琢磨了会儿,道:“听说,要坚持治疗一段时间,苏醒的概率几乎在百分之九十!”
说完,她又问:“她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厉南浔说,是你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