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话令苏清心中疑惑更甚。
若是郑家对郑秀秀好，她不离开还能理解，但就郑家行为来看，很显然对她不好，甚至是苛待。
如此情况下，她都不跑，真是因为性子软弱？
“你娘会死，都是因为苏家……与我无关呐……”
见苏清不再说话，老太太心下一突，又忙不迭的将责任推到苏家身上。
“我娘可说过她的身份？”苏清抬眸直视，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没……你娘什么都没说过……想必……是失去记忆了，不过，她肯定不是泷州的人，她的口音我从没听过……”关于这点，郑老太太是很有印象的。
泷州虽大，各府却都互有来往，虽然各府县间口音也有区别，但这差异却不是很大。
郑秀秀的口音，很明显就不属于泷洲。
但具体是哪里的，郑老太太也说不上来，她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那次同老头子去了路阳府。
苏清默然不语。
良久，才冷眸扫过郑家人，沉着脸道：“你们滚吧，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青山村。”
郑老太太如蒙大赦，顿时激动的拉住两个孙子，颤巍巍的连连应承，“哎，不来了……一定不来了……”
另一边，郑大勇早就醒了，只是不敢睁眼，听到苏清的声音，这才爬起来，同杨氏跟在老太太身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一行人来的快，去的也快，生怕再晚一步，苏清就后悔了。
院子内，只剩下吴氏和林三娘母女，以及一言不发的鸢歌。
兰菊担忧的看着苏清，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吴氏让小莲回屋，深深的叹了口气，面色复杂，“清儿……你娘她……”
“她的坟在哪里，我想去看看。”苏清眉心微蹙，语气低沉。
“今晚恐怕不成，明日一早我带你去？”
吴氏望了望已经暗下的天色，有些迟疑。
苏清并未拒绝，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没去瞧过郑秀秀，此刻也不差这一两晚。
郑家人离开，兰菊母女也未久待，余下的事，她们不知内情，也无法评说。
“清儿……其实你娘她……或许是知道自己不能生产的……”
“她知道？”
吴氏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苏清不由怔愣。
按照郑老太太的意思，郑秀秀应该是至死都不知道的，否则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她？
“那时你娘才刚有孕，不足三月，你二叔当时病重，爹请了大夫，大夫给你二叔瞧了病之后，也顺便给你娘瞧过，这件事只有我和你娘知道。”
吴氏陷入了往年的回忆，早在郑老太太提起这件事时，她便想到了，只是当时的情况，她也不便多说。
“那大夫怎么说？”
如果真是瞧了大夫，大夫必定能够诊断出她的身体情况才是。
吴氏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懊悔，“当时我在照顾你二叔，大夫同你娘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后来问她，她说没事……我也就没多想，现在想来……她肯定当时就知道了……”
念及此，吴氏心中愧疚与后悔交织，若是当初她能亲口问一问大夫，或许……
只是，若真问了，苏家老太太知道了郑秀秀的身体情况，就会允许她打胎吗？
如果真的打胎，或许也就没苏清了。
这个道理，苏清自然也明白。
但心中到底还是复杂莫名的。
郑秀秀隐瞒，自然是想生下自己的孩子，哪怕丢了自己的命，也不想将孩子打掉。
对于这个身份不明，素未谋面的母亲，苏清是真的感激。
不论是替原身，还是替她自己，都应该去她的坟头祭拜。
只是，郑秀秀一事中，还是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她总觉得，郑秀秀有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郑家不知道，苏家也不知道。
苏清同鸢歌离开二叔家时，夜幕已经笼罩，整个青山村都掩映在夜色下。
鸢歌跟在苏清身后，待快到家时，才迟疑着问道，“姑娘，这件事可要禀告王爷？若是有王爷插手，夫人的身份或许能够查清。”
“不用了，他……今日离开了。”苏清沉眸，淡声应道。
闻言，鸢歌有一瞬间的怔愣，但旋即便恢复常色。
王爷离开，却没知会她。
其中深意显而易见。
她如今，只是姑娘的人了。
只是王爷和姑娘的关系……
鸢歌脸上的异样神情，并未逃过苏清的眼睛。
一想到那人，她心中的烦闷都被一扫而空，唇角忍不住上扬，“对了，他若是年后不回来，我们去找他如何？”
“啊？”鸢歌第一次露出了一脸茫然的神色，“姑娘是说……王爷？”
“自然。”苏清眸中含笑，语气亦不由轻快了几分，不待鸢歌回过神，她便先一步走了。
鸢歌愣在原地，脑中一阵嗡鸣，冷漠的小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姑娘的意思是……
她答应了王爷的心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苏清便去了吴氏家里，两人一同去郑秀秀的坟前。
郑秀秀死后，便被埋在了苏家祖坟，而苏家祖坟又在距离苏家老宅不远的一处山坡之上。
这也是昨夜吴氏不带苏清来的原因，一则太远，二则天黑路不好走。
郑秀秀的坟很好辨认，在一众墓里格外显眼。
偌大的山坡上，她的墓地最小，坟边新草连着枯叶，一看便知很久未被人打理过。
苏清站在墓碑旁，面色略沉。
吴氏也不免多了几分感伤，将墓碑上枯黄的树叶用手拂下，长叹了口气，“清儿……我……”
“二婶不必多说，我知道。”说着，苏清弯身将墓碑下的几株野草拔去，扔至一旁，语气淡淡，“这些年若不是有二婶，恐怕连我娘的坟都找不到了。”
她说这话，并非虚情。
郑秀秀的坟上野草虽多，但大多是新草，若非有人以前经常打理，恐怕野草比坟头都高了。
真若是这样，想找到郑秀秀的坟还真不容易。
至于这个打理坟墓的人，必定是二婶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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