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原本就是很普通的拍击的声音,但在这个时代它被赋予了更深层次的含义,如同被注入了灵魂。
姜寻连忙寻声去找,声音来源于水潭对岸的墙壁中,大片的岩壁脱落,墙体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怪人正呲着满口雪白的牙齿,拍着双手在鼓掌,看起来像是很高兴在欢呼的样子。
当然只是看起来,因为这人只能看到一排牙,其他全都看不到,上半张脸被乱糟糟都擀毡了的长发遮住了,下半张脸被浓密的胡子盖住了,若不咧嘴露出牙齿,都看不出这是一张人的脸,很多猴子都没有这么多毛。
他啪啪啪的将巴掌拍的乱响,人还在岩壁之中,像极了推理剧中被藏在墙体内的尸体,这是诈尸了。
他似乎也不知道累,一个劲的拍巴掌,龇牙咧嘴的嘴唇不断嗫嚅,含含糊糊的说:“小鱼塞进大鱼嘴里,好玩,好玩,把小鸡的翅膀按在狗身上,妙极,妙极……”
他说起话来含糊不清,断断续续,感觉像是咿呀学语的婴孩,又像是很久没说话都忘记发音的野人。
不过,干掉了两条怪兽之后,墙壁里突然出现这个人,满身满脸的长毛,而且还傻憨憨的样子,又是在这无人区的地下深处,实在是太诡异了,若不是有姜寻在身边,鄢云这种专业考古人士恐怕都得被当场吓死。
许久,他总算不拍巴掌了,却依旧傻憨憨的问:“说呀,再说说,还有什么好玩的?”
他这明显是听到鄢云之前说儿时欺负小动物的事儿,让他来了兴趣,听他说话,感觉就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可是这满脸胡子无论如何不是孩子该有的,所以,这种状态,不是孩子,那就是傻子。
所以姜寻顺着他的状态说道:“把大蛇的尾巴安在大鱼身上,不也挺好玩的嘛!”
“不好玩,不好玩。”那人果然立刻烦躁的说:“大鱼换了尾巴游得慢,大蛇换了尾巴只会站。”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我就教你个新玩法。”姜寻哄着说。
“我是谁?我当然就是我呀。”对方傻乎乎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的很肯定,而且没毛病,但随后他又蒙了:“为什么在这儿?对呀!我为什么还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黑乎乎的好吓人,这里太挤了,我不要呆在这儿……”
说完,这人突然发了狂,他的双手猛的挥动起来,身边坚固的岩壁瞬间被轰碎,这家伙破壁而出,擀毡的长须长发几乎拖地,破烂的衣衫,瘦弱的身材,看身形大概也就十四五岁孩子的身高。
但如此强大的力量,狂躁的情绪,还是让姜寻格外小心。
这家伙口中疯狂的喊着‘这是哪儿’‘我是谁’,擀毡的长发与长须飞舞着,他更是直接踏水而来,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轻盈,但却是一个疯子要伤人。
姜寻一把将鄢云拉到身后,同时一只手握成拳,掌之间溢出琉璃色神光包裹着拳头,在那家伙发疯似的冲过来之后,姜寻直接一拳打出。
砰!
一声闷响,这一拳直接轰在了对方的脸上,那家伙像是一颗被伐倒的树,轰然侧倒在地。
姜寻想要一鼓作气将他制服,谁想到那家伙却突然蜷起身子,双手抱头,像是一只孱弱的兔子,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口中更是含含糊糊,可怜巴巴的喊着:“别打我,别打我,别切我的胳膊,别吃我的脑子……”
姜寻紧盯着对方,不知道这傻憨憨是真的还是装的,但就这能屈能伸,能进能退的态度,可不像傻子。
刚才他轰碎了岩壁,气势汹汹冲过来,明显是要动手,若是自己这边是弱鸡,必然被他虐了,现在自己强势将他一拳撂倒,他又立刻求饶,这也太识时务了吧。
不过,鄢云是个善良的女教师,看到对方抱头求饶的可怜样,下意识的拉了拉姜寻的衣服,劝架的意图明显。
姜寻自然不会担心这家伙,能扛得住自己刚才那一拳的,能轰碎岩壁,踏水而来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只是听他的话,什么别切胳膊,别吃脑子,这是什么鬼话,是遇到僵尸袭击了吗?
就在这时,鄢云又拽了拽姜寻的衣服,然后指了指那人,姜寻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人衣衫破烂,一双小腿露在外面,却见皮肤白皙光滑,双脚小巧玲珑,与他那双粗糙黝黑的大手截然不同。
这一瞬间,姜寻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毛骨悚然的感觉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过了。
他连忙问鄢云:“这家伙也是人工合成的?”
鄢云也不太敢相信,更不敢断言了,科技发展到今日,断指再接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但那是自体断指再接,真正的异体肢体移植尝试的很少,首先就是因为多发的排斥反应,以及神经系统恢复困难,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供体也不好找,谁愿意砍掉自己的手脚换给别人呢。
但是眼前这家伙的手脚,无论从肤色,肤质,甚至大小都看得出,分明就不属于同一人,再加上刚才那鱼身蛇尾,蛇头鱼尾的两个怪兽,让人很容易就把他们联想在一起了。
姜寻不仅再次打量起了这个三角上的地下封闭空间,墙壁里还有不知几千几万年的金属管音响系统,这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外星人遗址,生化实验室?
姜寻上前一步,那家伙顿时缩得更紧了,像是遇到危险的刺猬一样,姜寻用脚轻轻的踢了踢他,那家伙吓得一哆嗦,紧紧缩成一团,口中喊着:“别打我,别打我……”
“你好好说话我就不打你!”姜寻笑着说。
“我不信!”谁想到这傻憨憨说:“上次也说不打我,可还是切我的腿,割我的头……”
姜寻彻底震惊了,这话说的,好像真有人拿他做过实验似得,而且不是自己打他一拳他就怂了,是他曾经遇到过能将他一拳击倒的人,也曾经反抗过无效,求饶也被骗,所以留下了阴影,才会像现在这样恐惧。
姜寻立刻拉着鄢云走到远处,拉开了一段距离,道:“这样你总能相信我不打你了吧。”
那人稍稍的松开抱着头的上臂,眼前全是擀毡的头发,姜寻看不到他的眼睛,他却能看到外面,见确实是安全距离,这才放下心,做起来看着鄢云道:“再说说还有什么好玩的?”
这家伙还真是没心没肺,刚才听到鄢云讲童年趣事,他却惦记上了。
姜寻此时也看出来了,这家伙确实心智不健全,又或者和他被人吃过脑子有关。
鄢云作为老师,是专修过教育心理学的,看人自然比姜寻更准,她笑呵呵用温柔的声音说起了儿时的游戏,不仅仅是欺负小动物,还有很多其他的趣事,语气轻柔和缓,带着极大的亲和力,就像幼儿园的阿姨。
那家伙盘腿坐在地上,自然是越听越开心,手舞足蹈的,忽然掀开了自己乱糟糟的擀毡头发,指着自己的鼻尖说:“我也要玩你刚才说的,你说鼻子我说嘴的游戏!”
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还没等看清楚眉眼,姜寻就愣住了,因为这人的眉梢竟然有一块暗红色的印记,在眉梢的位置,像极了即将落山的夕阳。
还记得青灵门的那个家伙说,落日村不死族的人,每个人眉梢眼角都有一个落日般的印记,像是族群独特的徽章。
本来姜寻是不信的,一个族群初始时,因为都是一家人,可能会在各个方面都有些相似,但若说每一个人都在同一个位置上都有相同的印记,这就太扯了,连双胞胎都不可能在同一个位置长同样的痦子。
所以,这种可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外力,像是被人盖上了戳!
现在这时代,只有他娘的定点屠宰的牲口才会被盖戳的。
不过比起这些,让姜寻又惊又喜的是,这个憨憨竟然也是不死族人,自己这次出行,不就是为了寻找线索嘛,还想着去寻找那老和尚呢,谁想到在这儿竟然遇到了一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而此时,鄢云像是幼儿园阿姨一样,正哄着憨憨,两人相距十米左右,玩着游戏。
姜寻也趁机打量起了这憨憨,尽管在傻笑,但眉眼还是很俊朗清秀的,除了别扭的双腿之外,还有他那破烂的衣衫,仔细分辨能看出是秦汉时期的服饰,腰上还挂着一块镂空双鱼玉珩,呈半圆弧形,鱼在两端,鱼头朝外口微张。
这玉珩是玉配饰重要的一部分,是中间位置,所以这微微张开的两个鱼口,就是用来挂玉佩用的,只是玉佩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玉珩了。
但这东西姜寻记得在战国时期就非常流行了,所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也就是那时代有身份地位的男子,随身的玉佩是轻易不会离身的。
在那个时代,玉是非常尊贵的,象征着纯净高洁,所以有君子比德与玉的说法,就是说君子的德行要像玉一样纯洁无瑕,时时刻刻佩戴,提醒自己别做缺德事儿。
憨憨这块玉已经包浆了,不知道被他把玩了多久,但绝对是古物件,越发证明他就是不死族人。
姜寻兴奋莫名,尽管这家伙憨憨的,但此时他正和鄢云玩得愉快,这样也好,先稳定住他,打消他的敌意与惧意,再慢慢调查吧。
鄢云心有灵犀的感受到了姜寻的想法,正在哄着憨憨说:“捉迷藏是最好玩的游戏了,我们一起离开这地方,出去玩呀?”
“出去?”傻憨憨条件反射般的摇头,惊恐的连连摆手道:“我不能出去的,只要想走,就会有很可怕的声音吓唬我,让我疼,还会让我睡很久很久的觉……”
推荐:<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style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