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电掣的车里,短暂的寂静。
褚淮生不经意睨到了身旁女人残缺不全的右手,目光沉了下来,他轻声问:在国外这几年过的好吗?
不好,不在淮生哥身边的日子,没有一天是好的。
袁伶俐毫不含糊的回答。
褚淮生望了眼窗外:这次打算待多久?
不走了不行吗?
袁伶俐半真半假的试探,睨到他转过来的脸色沉了几分,忙又改口:开玩笑的。
我见到你那位从乡下来的妻子了。
褚淮生没说话,甚至连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变化。
我也从伯母那里了解到你娶她的缘由,奶奶的命令不可违抗我理解,所以没关系我不介意,昙花一现的人物我不会放在眼里。
袁伶俐看身边男人的眼神是痴迷而自信的,她慢慢将身体靠过去,刚想靠到他肩上,褚淮生伸手挡住了:别这样,我不喜欢。
还是不能靠近女人吗?她有些失落:即使是我?
恩。
那为何我今晚出现在你身边时,你没有拒绝我的拥抱?
那样的场合我总要为你留几分面子,即使有不适,我也会克制。
外面的风有些大,褚淮生伸手关了窗子:何况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
没看过医生吗?真的这几年你任何女人也碰不了?
一直沉默开车的钱进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脑子里自动屏蔽着不久之前同样是在这个车里,那个抱了老板一路的女人。
没必要,现在这样就挺好。
好吗?
袁伶俐转头吸了吸鼻子,再转回来时双眼一片雾蒙:淮生哥,我还要等你多久?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
褚淮生默不作声。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有一丝压抑的沉重,袁伶俐了解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任何让他觉得有压力的事情都会令他反感。
她收下了自己那份经年累月的委屈,脸上又恢复了之前无谓的表情:没关系,承诺这种东西就是小孩子说着玩儿的,我其实也没放心上,只要淮生哥不爱上别的女人,我就是一辈子这样远远的望着你我也愿意。
袁伶俐说完阖上了双眼,坐了一天的飞机她真的很疲惫。
如果我爱上别的女人了呢?
褚淮生突然冷不丁开口。
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比我更爱你,而别的女人就只会背叛你,就像
袁伶俐是真的困了,所以才会说出一些口无遮拦的话,所幸闷头开车的钱进及时咳了两声提醒她,她才赫然回神闭了嘴。
钟禾闷声坐在沙发上,手里剥着一瓣袖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
袖子明明是甜的,吃进嘴里却酸酸的,甚至还有一丝丝苦涩。
她就搞不懂了,这袁伶俐和褚淮生之间到底是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她又怎么会为了褚淮生断了三根手指?
正郁闷不解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一个冷飕飕的男人走了进来。
她微微惊讶的挑了挑眉,哟,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褚淮生视而不见,径直走向更衣间。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悠悠的跟过去,将一瓣剥好的红色袖肉递过去:要吃吗?
他还是不理睬,她就倚在门框边,自言自语:今晚袁小姐的生日礼物真特别。
她居然跟我说,你注定是她的人。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该宣示主权的人应该是我,却在看到她断了的三根手指时,怎么也硬气不起来。
钟禾说到这里,抬眼望了前方一眼:我想,你大约和我是一样的心情吧?
我和你什么一样的心情?
褚淮生拿了换洗的衣服,突然将一只药盒扔给她:少聒噪一点没人说你是哑巴。
你难道不是出于愧疚之心才对她格外好?
她冲着他的背影说。
往洗手间行走的男人脊背微微一僵:你这个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下次如果口无遮拦当着她的面说,你会连你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钟禾嘁了一声,一边嘀咕着:我是褚太太我怕谁。一边低头看手里他扔过来的东西,居然是一盒祛疤膏。
钟禾认得这个牌子,国内根本买不到,据说祛疤效果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无论是多久的疤痕,一抹即除。
她没好气冲洗手间嗤了一声:还不承认,明明就是这样的人。
褚淮生从洗手间出来时,突然发现卧室一片漆黑,他刚要开口呵斥,就瞧见几支蜡烛缓缓的亮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钟禾唱完了生日歌,冲褚淮生招手:傻站在那干嘛?过来吹蜡烛啊。
褚淮生神色不明的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扫了眼茶几上的蛋糕,蛋糕的中央是用果酱画的一颗大大的红色爱心,边缘则是用巧克力点缀的黑色笑脸。
他冷哼:这么丑的蛋糕真是第一次见。
钟禾要被气吐血了,瞪着眼睛嚷嚷:这可是我花了三个小时,亲手dIY制作的,就算没有你今天那个几十层的好看,但起码心意是无价的吧?
你也知道我吃过蛋糕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那过的那叫生日?明明充满了商业气息的铜臭味,我相信每一个参加的人都是抱着自己的私心,才没有哪个人纯粹的希望你真的生日快乐。
她说完又自我纠正了一下:应该不是希望,而是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能不能通过你的生日宴获取什么利益,至于你快不快乐,跟他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她的话说得过于直白,但褚淮生不得不承认,她一针见血的道出了事实。
身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心的凉薄与险恶。
他只是有些意外,从一个单纯环境里出来的人,居然也能深谙这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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