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两个可能
叶宁从来都坚信一个道理。那就是做错了事，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老刘就躺在这里，所有人都没有把他当一回事，都想要轻飘飘的揭过此事。
但叶宁不能。
他从始至终都明白，太后要杀的人是他。
他不怕死，他甚至渴望死。
可刘瑾不同。
他的命只有一条。
刘瑾是为叶宁而死的。
叶宁必须要给他一个公道。
“叶大人，一个阉人的命，算了吧，没人在乎。”
有人忍不住开口。
他想要息事宁人。
事情本可以揭过，何必闹得这么大？
“我在乎！”
叶宁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不可能辜负刘瑾的牺牲，他流的血，总要有人偿还。
众人沉默。
无人再想说话了，他们无法理解叶宁的行为。
解决此事的方法有很多，叶宁选择了最不可思议，也是最让人难以理解的一条。
但这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不会想要掺和进去。
众人的缄默，却是透出一股无形的压力来。
王德海身体微微颤抖。
叶宁之名他肯定也是听过的。
此人简直是个“四七七”疯子，他如果死咬着不放，太后会不会有事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必死无疑了。
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叶宁有这个能力。
就连荣国公这样的人物都死在了叶宁手上，何况他一个过气的阉人。
所以他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太后身上。
太后一定不能退让。
太后若是死扛到底，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旦退让，那么他则万劫不复。
太后没有让他失望。
或许换做真正的太后，可能会有那么些许的心虚，可是现在占据着太后身体的人是方清雪。
方清雪是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事。
在她看来，你叶宁这次没有死，已经可以回去偷着乐了，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抓着我不放？
得了便宜还卖乖？
至于奄奄一息的刘瑾……这也算是个人？
说实话，方清雪觉得刘瑾能被七情散给毒死，都算是他的荣幸。
因为七情散这样的剧毒，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能够“享用”的。
“哀家没有明白叶大人的意思。”
方清雪眼睛微微眯起，怒火让她的面孔略显扭曲。
“你的意思是，哀家是那个下毒之人？”
“还是说，你想要让哀家去死？”
“你最好给个明确的说法。”
叶宁点了点头。
“本官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下毒之人，必须要死，无论他是谁！”
这是叶宁自穿越以来，头一次感受到彻骨的仇恨。
他不怕任何人的恶意。
但这些恶意不仅仅只是朝着他而来，更会伤及无辜，让他的身边人，让那些对他好的人受伤，甚至丢掉性命。
这是叶宁绝对不允许，也是无法接受的。
但他的无法接受和不允许，在别人眼里，却是史无前例的嚣张和跋扈。
许多大臣屏住呼吸，难以置信的看着叶宁。
“他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明着和太后叫板啊？”
“监察院权力再怎么大，也不能对付太后啊，那可是……太后啊！”
自古以来，皇权和臣权始终是有冲突的。
有霸道天子压着臣子喘不过气来，也有权臣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个国家的权力，总共就只有那么多，谁占的多一点，谁便能东风压倒西风。
但谁都无法否认的时候，皇权有着特殊性，合法性以及唯一性。
这是臣权怎么也比拟不了的。
因为大多数情况来看，臣权的多寡，是由皇权所赋予的。
监察院也是一样。
监察院权力很大，是悬挂在所有大臣头上的一把利刃。
但这把利刃却不代表能悬挂在皇室头上。
天子，皇后，太后，太子……所代表的意义，是不需要用过多语言描述，也能清晰感受到的。
太后是天子名义上的母亲，是后宫之主。
自古以来，不是没有权臣践踏皇权，但那是已经濒临破碎的皇权。
大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而且最重要的是，叶宁的人设，并不是那种权臣啊！
为了区区一个太监，而叫嚣着要让太后去死，这等举动，堪称惊世骇俗。
一旦传扬出去，对叶宁绝无好处。
对皇室的声望，也是巨大的打击。
这是两败俱伤的事情。
以叶宁的智慧，他不可能想不明白。
所以除了疯狂之外，众人想不到任何词来形容。
“叶大人，你不会觉得自己过于跋扈了吗？”
方清雪眼神愈发阴翳。
“我只是在做着分内事。”
叶宁平淡的回答。
“分内事？”
方清雪冷笑。
“不错，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还活着，这不对，这不公平。”
叶宁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哀家该死咯？”
方清雪说道。
“我没有说太后该死，我只是说，下毒之人该死，那么太后是下毒之人吗？”
叶宁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是不是，他心中早有定义。
除了她还能有谁？
“倘若哀家说是呢？”
方清雪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那么太后就该死！！！”
叶宁回答的迅速而又果断。
他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意。
你必须死！
你不死，我怎么给老刘交代？我怎么让自己的念头通达？
咝！
但他的这个回答，却是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即便是那些秘密接受了要保护叶宁任务的密谍司众人，也在瞬间陷入了呆滞。
他们听到了什么？
叶宁说太后该死！
哪怕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么太后确实有该死的理由，但是这种话，是一个臣子应该说的吗？
即便是出这句话来，也要承受巨大的非议。
何况是一个臣子？
而且现在还是大庭广众的环境，叶宁说出这句话后，便等于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今日之事，不可能再以和稀泥的方式轻飘飘的带过，而变成了必须要有个定论。
何为定论？
无非就是分出生死！
叶宁居然为了刘瑾，做到了这一步。
其他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是王德海这一刻心中却仿佛有一柄巨锤砸下，使得他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太清楚叶宁如今是什么地位了。
天子偏爱，读书人爱戴，身居高位，天下人崇拜……
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用前途无限来形容了。
因为他现在达到的成就，已经是绝大多数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那么刘瑾是什么人？
在宫里说起来是一号人物。
但实际上呢？
奴婢就是奴婢，他的那点权力在真正的大佬眼里，就像是玩笑一般。
可叶宁这样的人，居然为了一个奴婢，能够做到这一步。
这让王德海震撼之余，忽然之间有点羡慕刘瑾。
值了！
对一个残缺的奴婢来说，真的值了。
他终于明白刘瑾为什么明知道会死，但是仍然愿意牺牲了。
因为叶宁这个人，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为他牺牲，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决定。
“放肆！”
方清雪怒视着叶宁。
“你这是要造反吗？”
“身为臣子，竟然让哀家死，我看你是丧心病狂了！”
“来啊，还不快快将他拿下！”
叶宁的疯狂出乎了她的预料。
但是她反而没有那么愤怒了。
因为她发现这是一件好事。
毒杀计划失败，她失去了自己的刀，可是如今，叶宁居然傻乎乎的把另一把锋利的刀放在了她的手上。
她能不抓住吗？
她要趁着这个机会，治叶宁一个大不敬之罪！
治叶宁一个谋反之罪！
她要让叶宁死！
太后的命令，自然还是有用的。
她宫里的人立即冲了上来，要拿下叶宁。
但太后的命令，也不是那么有用。
因为密谍司的人冲了上来，护住了叶宁。
他们化身成了卫兵，得到的命令是要保护叶宁，虽然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是他们在没有收到新的命令之前，肯定还是要执行保护叶宁的命令。
“原来哀家说话已经不管用了，好啊，我看你是真的要造反了！”
方清雪眼中一抹怒色，冷冷说道。
“传哀家旨意，立即调集禁军，将这些乱臣贼子，就地格杀！”
禁军大部队早就得了消息围了过来。
在得到太后旨意后，立即拔出刀剑，朝着叶宁冲杀了过来。
禁军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职责就是拱卫皇宫。
3.7所以他们没有什么思想，只是单纯的武器，太后让他们出手，他们自然要出手。
“住手！”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
正是姬明月。
“放肆，谁让你们在这里动武？统统给朕滚！”
姬明月怒斥禁军。
禁军自然只能退下。
姬明月大踏步的上前来，一眼就看到了剑拔弩张的二人，以及倒在地上的刘瑾。
事情她都知道了。
就在知道这个事情的瞬间，她就意识到了严重性。
别人可能不会为刘瑾出头，但换做是叶宁，他一定会！
对于叶宁的脾气，姬明月现在也算是摸清楚了。
“陛下好大的威风啊……”
方清雪阴阳怪气的说道。
“哀家说话看来是一点用都没有了，都让人拿着剑指着鼻子挑衅了，陛下竟然不管不顾！”
她很生气。
姬明月这分明是在拉偏架。
连什么情况都不过问，一来就让禁军给滚蛋了。
这话里的意思，也实在是太一目了然了吧。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现在的生气只是个开始，因为很快她就更生气了。
姬明月冷漠的看着她，说道。
“母后，你老实待着，没人会当你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