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打过疫苗的人,也是可以完完全全信任她、接受她用先进治疗方法治病的人。
她曾不只一次地想过把前世的一些东西、一些理念,以及一些技术在这个时代得以应用,但却苦于没有施展之地。
那么如果她能够拥有一个县,或者哪怕是一个村都行。能够有一群属于自己的子民,那么她就可以把自己想要尝试的东西,在自己的地盘上尽情尝试。
于是她问燕千绝:“朝廷真的能给我一个县,再给我一个县的子民?”
他看着她,道:“你只管说,想不想要。”
“想!”陆辞秋举起手,“想要!就要这些人,县都不用,建个村子就成。”
他站起身,“说好了是县就是县,只管好好想想要如何做好一名县主吧!”
他回了自己的营帐,陆辞秋还在小凳子上坐着,面上是难掩的兴奋。
不只她兴奋,有一些同样睡不着、且碰巧听到了这些话的难民也兴奋。
那个产妇的女儿从一侧的帐子边跑过来,到了她跟前说:“姐姐,我不想回到雨州去,我想留在你身边。姐姐,刚才那个哥哥是在说要让你管着我们吗?你答应了吗?太好了,以后跟着姐姐就可以过上好日子!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祖母去。”
小姑娘跑开了,另外那些在不远处听到他们说话的人还在怯生生地站着。
大概十几个人的样子。
陆辞秋冲着他们招招手,“你们都过来。”
那些人慢慢走向前,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跪了下来,很快地,这十几人就都跪在了陆辞秋面前。
陆辞秋也没有叫他们起来,只对他们说:“此番难民北上,朝廷建立难民营,我治了你们的病,那便也算救过你们的性命!所以你们跪一跪我,我也就受了。至于方才我同十一殿下说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那就说说你们的想法吧!是想回雨州老家,还是想听从朝廷的安排,另外选址安家?”
这些人犹豫了一会儿,互相看了看,然后有一个试探地问道:“朝廷真的会给我们另外选址安家吗?会给我们盖房子?盖房子用不用我们出钱?我们没钱啊!”
边上一个老头儿把话接了过来:“也不是一点钱也没有,这些日子营里发给我们一些,也没处花,都攒着呢!但这些钱也不够买房子啊!”
人们看向陆辞秋,有一个年龄稍小些的少年最先做了决定:“我想要留下来,我不回雨州了。朝廷给我房子我就住,不给我房子我就去城里做工,总有一天可以自己攒钱盖房子的。”
有人问他:“你不回雨州看你爷奶了?”
少年说:“爷奶同我们不住在一个村子,我跟着爹娘逃出村子之后,往爷奶在的村子去看过了。整个村子都被埋在黄泥下面,有人说,村子里的人一个都没跑出来。”
他说到这里,抬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却没抹下来眼泪。
“我爹娘死在了逃难的路上,雨州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
人们沉默了。
其实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有人死在雨州,有人死在路上,难民营里住着的这些人,没有一家是人口齐全的。
大家死的死伤的伤,他们说能活到今天,就像做梦一样。
人们被这少年带动,都点了头,纷纷表示:“我们也不想回去了,没有亲人了,回去也是徒增悲伤。何况村子也毁了,镇上都遭了灾,回去又能如何呢?还不是跟现在一样没有房子住。倒不如留下来,看看朝廷能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
他们说完,又看向陆辞秋,那少年问她:“二小姐,刚才十一殿下说的话是真的吗?朝廷真的能给你一块封地,再把我们都收进去?”
陆辞秋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管听到什么,在事情没有被公开之前,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是在京城范围内的生存之道,懂吗?”
少年用力点头,其他人也跟着点头。但那少年还是一脸兴奋地说:“二小姐,如果那件事情是真的,可就太好了!我们都愿意跟着二小姐,二小姐让我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二小姐让我们打什么针我们就打什么针。如果能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县,我相信难民营里的所有人都会愿意留下来的!”
他们的话让陆辞秋的梦想渐渐大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应该叫做梦想还是应该叫做野心,总之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一瞬间几乎把那个还不着边际的小县城给设想得几近完美。
包括建多少房子,建成什么样的房子,县里应该有几处商铺,是不是还得有个县令?她若是县主的话,是不是也应该有处县主府?
有了县主府之后,她应该能从陆家搬出来了吧?
到时候就住到自己的县上去,给自己治下的百姓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最优越的生活设施,甚至还可以让他们使用最便捷且健康的生活用品。
这股子兴奋劲儿让她更精神了!
她走到了燕千绝的帐前,冲着里头小声喊:“燕千绝,燕千绝你睡了吗?”
外头站着的两名守卫看她这样子就觉好笑,大家相处了半个多月,早就混熟了,这营里防着谁也不会防着陆二小姐。
于是其中一人就跟陆辞秋说:“王妃,您就直接进去吧!将军不会生气的。”
另一个呵呵地笑,“对,将军不敢生气。”
陆辞秋撇撇嘴,“你们家将军脾气可大着呢!再说,习武之人警惕心最重,万一我擅自闯入,他再把我当成刺客给砍了可怎么整?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你们进去一个,帮我把他叫起来。”
将士们缩缩脖,“咱们也不敢。王妃您进去没事儿,咱们进去那性质可就变了。”
“是啊王妃,您就自己进去吧,再不成您叫修染,让他去当出头鸟。”
修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手一个“掐”着那俩将士,“小兔崽子,敢让我去当出头鸟,是不是找死?”一边说一边将那两个人带远了。
陆辞秋懂了,合着这是组团跑的。
那既然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她再不进去就显得有点儿矫情了。
于是她轻咳了两声,冲着帐子里头说:“那什么,燕千绝,我进来与你说点事,你可别拿我当刺客啊!我进了啊!我……”
话还没说完,营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臂,一把就将她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