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树林间飘荡许久。
甚至临近江头的那些人家,本来酣睡之中漆黑一片,尖叫过后透着窗纸看到一盏烛光亮起。
足足在林间回荡几声这才消停。
这让出发没多久的陈七也听个清清楚楚。
直接对程青衣说道:“你且加快脚步跟在我身后。”
说完没有施展轻功,稳步向前。
因为树林声音回荡,只能听出大致方位,应是他刚刚离开的位置。
而且这是苏叶的叫声,陈七很是熟悉,她应当是与沈尘在一起,这样一想苏叶应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为何声音如此的惊讶。
陈七带着疑惑稳步上前。
程青衣跌跌撞撞的勉强跟上。
掏出绣春刀冲着眼前的荆棘劈砍两下,很轻易的清出一条小路,苏叶、沈尘等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何事?”陈七目光冷厉的扫视一圈,发现两人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问道:“为何尖叫?”
沈尘见是陈七来了,本来微微站直的身体瞬间瘫下去,靠在树上嘟囔道:“你本就在此,还扰我休息。”
陈七无暇回应他,因为这就是二人离去的地方,那乞丐方才还在这里,为何现在就躺在地上了?
“这?”陈七惊讶的说道,“这又是一条人命?”
说着皱着眉头接过苏叶手中的蜡烛,俯下身去准备查看一下尸体。
“啊~”沈尘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喃喃道:“本想你能给我找点乐子,但这丫头速度实在慢了些,却是恰好差了十息的时间。”
“不然见见这扮鬼之人是否真有画中人之姿色。”沈尘眼睛闭上一边美美的想着一边说道。
苏叶哼的一声道:“没听呆小旗说吗,这本就是个男鬼,做你的发春大梦吧,还有,十息时间?我们来的时候一点极其静谧,根本没有行走在林间的声音,恐怕这人已经死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陈七没有怀疑沈尘的话,反而深信不疑,便直接问道:“那他冲着哪个方向去了?”
“那边。”沈尘头朝西边偏偏。
陈七看过去点点头说道:“的确,他应是见到我们向东边离去,你们又是从南方过来,为了不与我们碰面绕些路也是正常。”
“我们?”沈尘疑问道。
话毕,程青衣的身影这才出现,见他气喘吁吁,为了跟上陈七的脚步,鞋甚至跑丢一只。
身上也被挂上些许树枝。
陈七投了一些歉意的眼神过去,苏叶赶紧凑过去问道:“程青衣,你为何与这呆小旗在一起?你们是何时碰上的?”
程青衣躲躲闪闪道:“方才,被此人劫财,幸亏。”
说完看向陈七便不在言语,意思很明了,幸亏遇到陈七才幸免于难。
“你是不是又准备去那江头了?”苏叶见程青衣一幅怜人模样,愣是生不起来气,语气明显温和。
程青衣点点头。
苏叶幽怨的说道:“不是让你不要夜出,饮江楼里随你吟唱,非是不听。”
程青衣又摇摇头,指指江头石台的方向说道:“那才是戏台。”
苏叶听后一拍额头,叹气道:“你这榆木脑袋,满脑子都是唱戏。”
“这都已经三条人命了,王员外,六娘,还有这乞丐。”苏叶绞尽脑汁思索道:“但是这三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啊。”
陈七接话道:“唯一的联系就是他。”
说完指指眼前的程青衣。
苏叶一拍手说道:“的确,上次在江头便是与你在一起,这次你们也是脚前脚后。”
“难不成这装鬼之人整天就跟在程青衣的身后,日日监视他的生活?”苏叶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可是你的家人?你可知自己的父母?亦或是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陈七见苏叶此时脑洞大开,赶紧拦住说道:“若是家人为何只躲在背后,更何况他儿时便被遗弃,如今音容样貌皆不服儿时模样,又有谁会认得出来?”
“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不如先将尸体搬回县衙,验验尸体再做打算。”陈七抬头看看月亮,发现时间越来越晚,拖下去也毫无意义。
苏叶顿时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转身看看又打鼾的沈尘道:“你的活儿来了,快将尸体运送回去吧。”
话音刚落,只听鼾声一停。
一阵微风吹过,沈尘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地,只听远处树叶淅淅索索声,便知他早已施展轻功走出几丈之外了。
苏叶还未来得及发怒,就对上陈七的眼神。
那眼神中透露着舍你其谁的意思。
“喂你个呆小旗,人家一个女孩子家,你让我搬尸体?”苏叶惊讶的指指自己道。
陈七见苏叶穿着黄色轻纱,的确不太适合搬运重物,深深叹一口气。
从腰间解开绣春刀,丢给苏叶,说道:“那程青衣就交给你负责了,莫要脚慢迷路了,不然这个夜就要在深山老林里度过了。”
说着拉起尸体的胳膊,猛一用力就将尸体抗在自己的肩上。
“好嘞。”苏叶见不用搬尸体,走到程青衣身旁。
“我的脚可是快的很,你且跟上我的脚步。”
程青衣傻傻的点点头。
......
皓月当空。
这个夜仿佛格外的长。
沈尘很是不仁不义的不知踪影后,众人映着路边还点燃的几盏灯笼向前摸索着,走了不知多久这才到了县衙。
里面也没有烛光,漆黑一片,应该是只剩下几个驻守的衙役但也都歇息了。
陈七懒得叫人,便手握成拳,随手砸在鸣冤鼓上。
“咚。”
一声巨响,鼓的声音传遍整个县衙内。
这时,内屋传来拍案的声音,听一粗狂的而且气愤的声音喝道:“何人!竟敢在深夜击打鸣冤鼓!找死不成!”
话毕,陈七不予理会,握紧拳头,又是一拳。
“咚!”
只觉内屋的衙役气上心头,听见噌的一声铁器争鸣,定是他抽出大刀的声音。
随即见一人身着白色内衬衣,手提大刀气势汹汹的走出来。
“找死!”衙役暴躁的冲过来,手中的大刀在皎洁的月光下划出一道亮光。
陈七任由大刀划过,身体不为所动。
那道亮光恰好划过陈七的脸庞,甚至照清那官府的衣领与黑色的乌纱帽。
当即收回气力,大刀在陈七的脖颈前停止。
若是再慢上一息时间,若是力气再用的大些,这大刀铁定是砍下陈七的脑袋了。
“小旗大人?”那衙役惊呼一声。
“知道还不赶紧把刀放下?”陈七傲然道。
毕竟自己还是个小旗,这点官威还是可以逞的。
衙役赶紧退后,大刀放在腿边顺势跪倒在地,有些后怕道:“小人不知小旗大人深夜到访,还请小旗大人多多赎罪。”
“无事。”陈七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另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摆在眼前。
“去叫人,将这尸体搬进去。”陈七指指腿边的乞丐尸体说道。
“这......”衙役一看到又有新的尸体,惊讶一下,“小旗大人,这可是又发生的了新的命案?”
陈七瞪他一眼。
衙役顿时轻拍嘴巴,示意自己不该多问。
......
众人将尸体搬运至内屋,将两张方桌拼在一起,可让尸体正好躺在其上。
另外托人去将那半人高的仵作传唤而来,刑房距离这不远,更何况验尸一事拖不得,自然是越早越好。
点燃烛光后的房间灯火通明,大家也能看见乞丐死去的表情。
看着与六娘有共通之处,面目狰狞仿佛是受到什么惊吓。
只不过这个乞丐明显的下巴歪向一边,呈现诡异的角度。
陈七用手按按喉咙处,发现喉骨果然已碎。
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任何伤口。
“等等。”苏叶仿佛是发现什么。
说着拉起乞丐身上穿的破布麻衣,仔细观察肩部上有些血的深红色。
“这是......?”陈七目光一凝,直接将衣物从尸体身上扯下来,再掰开乞丐的嘴,发现嘴角处还留有一些未擦干净的血迹。
“你看脖子上,还有些手印。”苏叶再次提醒道。
陈七点点头,沉吟道:“此次的作案显然没有前两起来的精细。”
“想必是杀人后听到你们的声音,仓促之间还未来得及善后。”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
站在门前的程青衣轻轻一拉门,只听其声未见其人。
“小旗大人,听说又发现一具尸体。”那仵作说道。
除了陈七外,众人皆向下看去,这才发现这名仵作已经摸到桌前。
“正是,死亡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陈七回答道。
仵作赶紧摸摸尸体的脖颈,发现还有些许的温度,“死亡时间如此近,小旗大人为何不趁机在尸体旁排查,说不定便能寻得真凶。”
“这装鬼之人轻功了得,我与他当面对峙都为擒住,更何况被他提前溜了。”陈七理所当然道。
若是寻常的嫌疑犯,陈七当时的第一件事定是让锦衣卫众人加上衙役封锁那片树林,然后逐一排查,任由他逃也逃不出手掌心。
但此人轻功不弱于陈七,完全可以在树梢上,岩石间,房梁顶游走自如,如此相追唯有浪费时间毫无意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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