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之上。
一黑色常服之人安稳的躺着,嘴中还含着一狗尾草。
此人肩头绣陈字,周围尽是野兽低吼,但他却不以为然。
“陈大人,此处已经够远了,可还要继续走?”
“不必了。”陈七翘着二郎腿,“估摸着,他们也不会寻这么远的地方。”
“对了,且问你,这大殿下平日里可与何人交好?”陈七随口问道。
但这小小的问题,那兵士都不敢回答。
“陈大人说笑了,小人只是三殿下的府兵,哪会知道这些。”
“又无旁人,与我说说又有何妨。”陈七怂恿道。
“小人真的不知。”
“无趣。”陈七摇摇头道,“却也难怪,往日在陵凉州县乃是江湖浪子,随意与人言语什么都无妨,现如今顶着陈府的帽子,与皇城子弟打交道,终究是束手束脚。”
“陈大人还在陵凉州当过差?”兵士小声问道。
“陵凉州当的小旗,后升迁了,江陵府当的总旗。”陈七随口应和道,“怎么?去过陵凉州?”
“不瞒大人,小人就是陵凉州人氏,家中妻小都还在那。”
“是嘛。”陈七惊讶道,“你一人京中从官,能入皇府从兵,却也算没有辜负他们。”
“惭愧,自入京便少有回家,要接回京师却并无容身之处,甚愁。”
“陵凉州虽偏远,但好在依山傍水,地方是个好地方,只是你们不得相见,这才是人生之苦。”陈七轻笑着说道。
陈七近些年在州县摸爬滚打,身上这股少爷的性子早已消磨的无影无踪,这兵士与其聊起来真就如同街边老友话家常一般,一来二去之间竟打开这兵士的话匣子。
“谁说不是呢。”这兵士深深叹一口气道:“皇城虽好,却日日悬心,终究过不得一辈子,待我再侍奉殿下几载,便告病为由,回陵凉州做个小本买卖,有妻有子,日子多舒坦。”
“如此也好。”陈七笑着点点头道,“你许久未去陵凉州,那边已今时不同往日,繁华不少,此番回去,不上点心这买卖也不容易做啊。”
“哈哈,大人曾在陵凉州当差,想必是有熟人,不如提携提携。”那兵士聊着兴起,话便直接从口中说出。
话音一落,才发现自己所说有些不敬。
马上跪倒在地,重重磕头。
“陈大人恕罪!小人一时口无遮拦,言语不敬!还望陈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陈七本来微眯的眼睛有些迷茫的瞥他一眼,觉得奇怪的说道:“哪里有不敬,这番话岂不正常。”
“速起。”陈七又将头偏过去,闭上眼睛说道:“如若想图些方便,现任的陵凉州小旗就是我麾下,名唤福子,你若真回陵凉州,也可寻他。”
那兵士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如何,要我亲自下去扶你不成?”陈七又瞥他一眼说道。
那兵士赶忙起身。
“不敢。”
“不用如此拘谨。”陈七随意的摆摆手,“往日在陵凉州与人共饮酒,同吃肉,不管何种出身也可席地而坐促膝而谈,眼下无人,恰逢耗时之事,与你闲聊两句,不必提心吊胆。”
“是。”那兵士终是舒一口气,“陈大人,果真与旁人不同。”
“果真?这一词何解?”陈七眉头一挑问道。
“三殿下府中相传,陈府少爷与常人不同,回京办事皆异于常人。”那兵士由衷说道,“陈大人方才说眼下无人,那小人便透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京中人皆知,顺天府无人作为,仗着是京中县衙便不理世事,就算有人鸣冤鼓,也视而不见亦或是草草结案。”
“大人那出礼部廉修竹案,办的实在是大快人心,为平民之死,治高官之罪,涨自己的威风不说,还打了顺天府的脸。”
“打了顺天府的脸?”陈七皱眉道。
“那可不,顺天府管京中查案事宜,大人虽身为锦衣卫还有镇抚使象牙腰牌,但再怎么说也是插手了人家的职。”那兵士小声的说道:“陈大人,还以为这事儿您知道呢,不是有意为之?”
“你也说了,顺天府是京中县衙,谁没事有意得罪人。”陈七气笑了,将口中狗尾草吐出说道:“可当初办案之时,府丞郭之辅还很是配合,案情实在破朔迷离,倒是没心思考虑这方面的事儿。”
“那当然,郭之辅为府尹佐贰官,当然想看府尹与陈大人有过节,他好从中牟利啊。”兵士一眼就看透其中玄机。
“这其中利害,你一个府兵,都是如何得知的?”陈七看着他,很是疑惑道。
“嗨,这些在宫中都不是秘密,皇宫之中戒备森严,我等下人又不得取乐,便只能听些小道之事打发打发闲心,更有甚者花些银两,就为了在能日日出宫个中官那买些趣事听听。”兵士解释道,“陈大人当日审案英姿,在宫中已然传遍。”
“还有这等事。”
“那是自然。”
陈七点点头,转身又躺回去陷入沉思,“倒是让郭之辅给摆一道。”
“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陈大人也不必全信,听一听便好。”兵士又怕得罪什么人,又补一句道。
“我心中有数。”陈七回答道。
“那这郭之辅,与费府尹关系如何?”陈七又问道。
“这,小人便不知了。”兵士摇摇头道,“但想必一个府尹一个府丞,也是关系匪浅。”
陈七啧啧两声,他心中觉得不然,郭之辅能屈能伸,但见其野心极重,恐怕是觊觎府尹之位许久,这才对陈七卑躬屈膝。
但顺天府之事,他也插手不得,更是无心插手,不管是费府尹还是郭府尹,对他来说不过是名唤不同罢了。
陈七摇摇头,不再想此事,又抬头看看太阳,发现时辰尚早。
“我与你殿下儿时便相识,倒是不算深交,那时记得圣上最宠他,这一晃就是十几年,物是人非,他的性子也变了不少。”陈七一幅回忆的模样。
“三殿下也是命苦之人啊。”那兵士深深叹息一口。
陈七瞥他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哦?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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