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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无根水殇,一叶扁舟逆北上
    山海上古圣战之后,为护正驱邪,烟雨阁便于这泪孤海环伺的天机岛上建立了。

    烟雨阁取字‘烟雨’二字,乃寓言曰:‘狼烟顾,风雨幕,山海几度飘摇路?烟雨罟中怙。’

    意思便是,只要有烟雨阁鼎立在这山海神赐大陆上,纵使狼烟四起,风雨飘摇,烟雨阁也可法网掌控山海,成为天下苍生的无形屏障!

    而这‘罟gu’便是指法网,而‘怙hu’正是依仗、引为屏障之意。

    烟雨阁虽然于山外山中地位崇高,更是掌天机运脉,控方外之走向,凌驾于天下宗门世家之上。

    但,烟雨阁却很少干涉神赐大陆内部之事,可谓超然于世外,静勒于天机岛中与世无争。

    而神秘的烟雨阁内,常常显露于人前的自然是九州商会,其次便是这些不着足履,赤脚行水的踏浪使。

    甚至连那烟雨阁执事,柔情似水的妙水柔都赤裸脚踝,显露人前。

    当然,这主要的原因便是,无论九州商会还是烟雨阁内的男女,大多都是来自千山域海中的上古水灵族人。

    上古水灵族在十万年前圣战之际,因惧怕墨灵族而临阵脱逃,导致当时的山海正道势力,险些被墨灵族邪修覆灭!

    最终苟且偷生逃离误入千山域海的上古水灵族,被当时决战之中的无数修者,冠以‘无根之水’屈辱之名,永远流放在了千山域海那万灵寂灭之地。

    同时,决战中陨落的无数死者怨魂不散,盘恒千山域海上空,诅咒其水灵族世世代代,以子子孙孙的血肉之躯,永守神赐大陆的门户,来洗刷其先祖犯下的罪孽...。

    岁月无情,沧海桑田,转眼十万年已过。

    水灵族以‘无根之水’的屈辱之名,守护着神赐大陆通往外界的门户千山域海,已经十万载了。

    千山域海是灰暗的死地,那里万灵寂灭,无法修炼。别说是他们,即便是邪恶狠戾的墨灵族人闯入,也将失去修为...。

    所以,这里只有最原始的生死搏杀;只有血与血的碰撞;只有人山人海的呐喊、嘶吼...直至力竭倒下...。

    如今能进入神赐大陆的水灵族人,无论男女,无一不是在千山域海内,于尸山血海中与墨灵族生死搏杀而出的英烈。

    也只有那从无数岁月中,经历鲜血洗礼的水灵族人,才能得到千山域海上空怨魂的宽恕,进入极乐世界一般的神赐大陆。

    对于他们来说,千山域海虽是故乡,却也是屈辱之地;是暗无天日的修罗战场;是吞噬一切生命的火海地狱。

    在别人看来,他们水灵族人无时无刻不在为这传说中,如同仙国一般的神赐大陆而浴血奋战,渴望进入这儿...得到灵魂的安宁。

    万人去,不足百人归...。

    但他们即便是在沉默中倒下,也能读懂彼此的眼中的心声,这是他们‘无根之水’的宿命啊...。其实在他们心中,根本不是为山海而战;不为什么云云众生,只为能洗刷心中那‘无根之水’四个屈辱的血泪大字。

    当然,历代青云榜更替之时,也就意味着千山域海外的墨灵族再次大举入侵。

    ‘仙国’泪孤海上的天机岛中,那代表着无比荣耀的青云榜,总会诞生六位天之骄子。他们会掌控一方山海气运之力,进入千山域海与他们一同抵御墨灵族。

    在这些‘天之骄子’的眼中,他们这些水灵族人,是罪人的后代命如浮萍,甚至还不如神赐大陆中的一位普通凡人。他们这些‘无根之水’,又怎配与这些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成为同袍?

    所以,水灵族的子孙们,越来越沉默。沉默得觉着自己应该没有快乐;没有悲伤;没有了情感......。

    他们习惯了低头不语;习惯了用眼神对话;习惯了一切不曾习惯的习惯...他们更像是一滩没了灵魂的死水。

    抬头之时,或看一眼混沌天际中盘旋的怨灵;或看向敌人...眼中皆是向死之念!

    水灵族中,有巨战场谚语,‘宁为悲歌死,不为无根生;浮生向生死,了却待来生。’

    能跨过结界,离开千山域海,进入神赐大陆的水灵族人...是幸运的。

    他们把这称之为重生的成人礼,无论年岁高低,无论男女,皆预示着新的开始、新的生命。直到此时,他们才会露出生涩的笑容,是去适应、去呼吸这充斥大陆每一寸空间的芳香空气。

    女子会蜕去鞋袜,第一次感受大陆土地的柔软,共振这份温润;男子也会卸掉残破的坚硬甲胄,松下发束任其柔顺地垂落两旁,薄衫宽袖深情地拥抱余生。

    这一刻,他们的体内,才有了生命,有了灵魂,有了一丝光亮...。

    这...便是神赐大陆内,柔情似水、儒风清古的...水灵族人。

    ...

    此刻,在烟雨阁琼楼玉宇当中的九丈罗盘四周,玉石正散布于百花垂蔓之下。

    而就在这金光流转,不断显露金色讯息的九丈罗盘不远处,则有一身披红艳缦纱,婀娜多姿的美艳女子,正卧靠一方似冰榻状的弯月形蓝玉之上。

    这女子身若红柳,赤足玉润秀美,身姿曲线曼妙,窈窕不可方物,她正是烟雨阁执事——妙水柔。

    此刻她正手撑额头一侧,闭目侧卧,平静而柔美地听着两旁妙龄踏浪使,报着罗盘中不断变化的重要讯息。

    只见这几位踏浪使,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不断旋转的罗盘上方,那浮现而出的道道各异流光金字,声音轻柔动听依次而出。

    “千山域海异动频繁...”

    “青云客卿云剑南,自北出大陆,依旧无踪,情况不明。”

    “鬼面生为五行宗洛羽。”

    “墨灵余孽现身闻道山.......。”

    几名踏浪使一边报讯,一边不断将讯息引入二人中间的一卷水晶竹简之中,铭录下来...。

    而本该静卧闭目的妙水柔,在听到墨灵族时,顿时睁开了美艳的双目!

    只见她柔若无骨地坐起,一招手臂,那水晶荧光竹简,便飞入其手中。

    刺啦~!

    妙水柔瞬间拉开,随即伸出纤细的玉指,一拂其中两片荧光竹简。

    瞬间,那竹简便化作流光,莫入其识海之中。

    待过了片刻,妙水柔便蹙眉呢喃自语:“原来他...真是洛羽?”

    随即她松了眉头,露出一抹美艳的笑容:“仅凭一己之力,便坏了墨灵余孽的好事,倒也有些本事。她呀~!总是好运气...。”

    说着,妙水柔吃味地叹息了一声,便挥手看向一位踏浪使,吩咐道:“你去千山域海面见阁老,陈数墨灵余孽之事。事关重大,即刻动身。”

    “遵,圣后令!”这踏浪使说着,便要御水踏浪而去。

    而妙水柔则,强调道:“此地不是千山域海,要称执事。”

    “诺。”踏浪使浅笑点头,没有半点迟疑,便转身赤足脚踏水浪而去。

    见此,妙水柔挥手放回水晶竹简,转身靠向玉榻道:“接着报录吧。”

    此言一出,那些踏浪使已不断念诵而起。

    “青云客卿木闫邪,破凝星九层,横渡泪孤海,入云州...。”

    “玉京少主擅离无过山,不知所踪。”

    “龙门异动,幕后尾座仍未出现,身份不明...。”

    还不等踏浪使念完,妙水柔已惊觉而起,震惊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玉京少主离开了无过山?”

    踏浪使似有惧意,微微点头。

    而妙水柔则担忧地呢喃着:“他怎么离开的无过山?这个疯子...他又想干什么?!”

    说着,妙水柔已焦急地转身,一步起,水浪已凭空激荡而出,随即身形消逝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脸担忧的踏浪使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

    云梁州与世隔绝,人迹罕至。

    云州分南北,为川江横贯阻隔,东西相连泪孤海与星辰海域。

    此州虽地域辽阔,却山高林密,不在凡俗王化之内。

    州内不分山外山与凡俗,即便是普通百姓也知修仙问道者的存在。北部多为高原云海山岭,为云家所立之地。

    川江以南除却无量林海与无过山以外,皆为望月宗所辖。

    向南越过茫茫无量林海万里,便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碧色清澈河流。

    此河上游之地便是望月宗,下游直通泪孤海。因其河水平静清澈,映衬万里云天,兼之望月宗祖师曾在此河畔悟道开宗。

    所以,此河得名——祖云。

    此刻,在这平静的祖云河中,正有一叶扁舟逆流而上,直向云州深处而去。

    右手不远处乃无量林海,草茵丰茂;左侧河岸竹林密布,随风浪沙沙起伏。

    说来也怪,此舟紫竹结成,长不过一丈,宽不过三尺,却能无帆无桨逆流而行,须臾之间便行至十数丈外。

    而在这紫竹小舟当中,则盘坐着一位头戴斗笠,身着深色蓑衣,双膝之上横放一柄黑色长剑的男子。

    显然,此人正是黑刀木闫邪。

    此刻的木闫邪看似正在打坐修炼,任由扁舟逆流行驶。

    为何木闫邪会驾州入云州,而非选择陆路?这便要说一说云州的特殊之处。

    云州南部与泽州为一巨大的峡谷阻隔,此谷名唤‘落仙谷’。

    凡人只要一靠近,便会被吸入峡谷,坠落身亡。

    虽然落仙谷上,有绳索木桥一座连同两地,但仙凡皆不可过。

    因此桥名曰‘诛仙桥’,乃一虚幻如海市蜃楼般的幻象渡桥。即便是修为再高的修士步入,也将如凡人一般,坠入落仙谷中。

    所以,云州才被称之为西极影踪化外之地。

    而若想出入云州,唯有修者可于水路进入。

    显然,木闫邪便是从水路而来。至于他只身进入云州为何?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看其小舟行驶的方向,似是逆流而上前往望月宗。

    而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忽然一声惊雷乍响于右侧远处的无量林海边。

    咔~!

    晴天霹雳骤响之际,一道紫电霹雳已电掣而来,直落于小舟前段。

    紫竹小舟前段一沉,已显露而出一道同样盘坐的少年身影!

    只见这少年,下身只穿着一件裹裤,他脚踝裸露,却未有半点尘埃。其周身皮肤古铜,双目微露邪芒,发如紫电倒流,额生半寸双角,虎牙流露。其眉心一爪形紫电裂纹分外显眼,其口衔草茎,双手交叉,两根拇指正在不断的交错转悠着。

    少年注视着同样盘坐,与自己身型差不多,正一脸冷酷的木闫邪,他翘起了嘴角:“喂~你是谁?”

    木闫邪没有任何回应,依旧盘膝闭目,双手托剑。

    少年略一皱眉,便吐出了口中草茎。

    突~!

    那看似无力的草茎,竟如霹雳一般,瞬间激射向木闫邪那半遮在破损斗笠下的脸颊!

    眼看着草茎霹雳已破入木闫邪一尺之内时,忽然!

    咻~!

    电弧破散,草茎一分为二,似是被无形的利刃斩断,飘落在地。

    与此同时,木闫邪仍旧闭目,淡淡道:“滚!”

    望着已无力地落在了小舟之上的草茎,少年竟露出了一抹兴奋地笑容。

    随即他激动地看向木闫邪:“你原来不是哑巴!有点意思,来~陪本少玩一玩。若本少赢了,你死。你的衣物,还有这小舟都归本少。”

    木闫邪依旧如是,静坐着:“你输呢?”

    “我输?哈哈哈~有意思!”少年兴奋地拍腿大笑:“本少输,你不仅可以知道我是谁,还能杀了我哦~嘿嘿。”

    “公平!”木闫邪沉声之际,双目陡然睁开!

    锵~!!

    一声剑鸣随之响起,竟如疾风骤起,周遭霎那间如墨黑夜降临。

    叫人见了,恨不得对着这不知死活的少年大喊一声!

    “面对疾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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