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更是夸张道,“哟!不会是华小姐你年纪轻轻的,这记性却比上了年纪的人还差劲吧?前不久才说过的话,片刻就能忘了?我看这是病,得赶紧找个厉害的大夫瞧瞧才是正经的。”
华念晴气得胸膛不住上下起伏,眼神凶狠地死死瞪着孙氏,她真想弄死孙氏这个贱人!
云悦觉得涮荣华念晴也涮够了,看向华氏,淡淡道,“只因为百寿图是这位魏姑娘绣的,沈夫人你的好侄女就要将人卖进窑子。”
停了下,云悦继续道,“沈夫人,我知道你宠侄女。可你宠侄女是为了你丢失的女儿吧。
你真的认为你这个心肠恶毒,满嘴谎话的侄女,跟你丢失的女儿是一样的?”
华氏眼里翻涌着种种复杂的情绪,嘴唇颤个不停,丢失的女儿是她心里最大的痛!她的女儿一定会是最漂亮,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
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心肠恶毒,满嘴谎话!
“姑姑,你别信她们的话,她们都是因为讨厌我才,才这么欺负我的!”华念晴害怕了,真的害怕了,她一直都知道她最大的靠山是华氏,她绝不能失去华氏的疼爱。
华氏深深凝视着华念晴的脸,这是她以前最喜欢做的,因为她喜欢从这张脸上找她的女儿的痕迹,会忍不住去想她的女儿会是什么样。
可现在,华氏没那精神了,心里只有满满的疲惫,华念晴那张美丽面容下掩藏的是怎样恶毒的心肠,一时间,她竟不敢去探寻。
因为那一定会是极为可怕的事实,让她不敢触摸,仿佛只要触及到一点真相,她以往的认知还有她的生活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孙氏巴不得华念晴倒霉,正要开口火上浇油一番,却被云悦拦住。
过犹不及。
华氏宠了华念晴那么多年,不是假的。
如今华氏只是太失望了,可过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现在多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没必要。
倒是——
云悦忍不住看向魏雅柔,这个姑娘倒是个问题。
她和孙氏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以华念晴的性子,真有可能她们前脚一走,后脚就将魏雅柔卖去窑子。
说不定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华念晴现在肯定是恨毒了魏雅柔,说不定会用更残酷被逼的手段折磨欺辱她。
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
再说魏雅柔这样有才情的女子,云悦还是挺欣赏的。
“魏姑娘,你书法刺绣都是一绝,不知是否愿意去幼安院教导那些孩子。”
魏雅柔浑身一怔,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浮现感激,“我愿意,多谢夫人给我一条活路。”
“不行!我不同意!”华念晴绝不会允许魏雅柔离开华家,脱离她的掌控。
孙氏冷笑道,“你谁啊?你凭什么不同意?魏姑娘不是华家的奴才,需要听你的话吧。”
魏雅柔道,“华夫人是我嫡亲的姑母,而她是我的表妹。我父母双亡寄居在华家。”
林妹妹!
这身世跟林妹妹何其相像啊!
云悦在心里感叹。
不对,魏雅柔怕是比林妹妹要可怜多了。
贾家再怎么样也不会将林妹妹卖去窑子。华念晴却是做得出来这样令人发指的恶事。
“你家里人都不在了,我娘就是你唯一的长辈。我娘是不会允许你离开华家的。你少做梦了!”华念晴用比刀子还锋利,比冰魄还寒冷的眼神死死盯着魏雅柔,咬死了不让魏雅柔离开。
云悦想了想,看向仿佛已经缓过来的华氏缓缓说道,“沈夫人,百寿图是谁绣的,这很容易就能弄清楚。
当场让两人写几个字就行了,你说对吗?”
这一刻华念晴也无法再理直气壮地说百寿图是她绣的了。
“华家出了一个要将寄居在家的嫡亲表姐卖去窑子的恶毒女子,别说华小姐的名声彻底毁了,华家的名声也一样彻底毁了。华家的女儿还想嫁人?华家的男子还想做官?”
“你没证据!谁——”
华念晴的话被云悦幽幽打断,“有我和夏夫人两个人,到时候外人会信谁呢?”
华氏闭上眼睛,很不想承认,但也只能承认,外人只会信云悦和苏氏。
尤其是云悦因为办幼安院,颇受众人的高看赞美,大家都信得过她的人品。
再说华念晴,才出了作假之事,那么她要将嫡亲表姐卖进窑子,这也是可信的不是吗?
华氏咬了咬舌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睁眼,她的眼里清明一片,“程夫人想要什么。”
“魏姑娘已经很可怜了。华家对她来说就是龙潭虎穴。
沈夫人你也当做做好事,别让这么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被卖进虎穴,毁了一生吧。你于心何忍呢?”
“我不会让她被卖进窑子的。我可以保证。”
云悦问魏雅柔,“你信吗?”
魏雅柔看向华氏,缓缓摇头,“我不信。沈夫人你拦不住华念晴的。
就是华念晴真的将我卖进——你又会对她怎么样?说她两句,顶破天了骂她几句。而我呢?我这一生就彻底毁了,生不如死。”
魏雅柔说着心里越发悲怆痛苦,清冷的双眸染上水雾,“我同沈夫人无亲无故,不求你能多为我着想。
只希望沈夫人能看在我曾为你抄写过不少佛经,绣过许多抹额衣裳的份儿上,给我一条活路。”
云悦顿时知道魏雅柔说的是什么了。
看来华念晴以前“孝敬”过华氏不少佛经,抹额还有衣裳啊,不过那些都是魏雅柔做的,却被冠上了华念晴的名字。
不止云悦能想到这一点,就是孙氏和华氏也想到了。
华念晴想解释,可华氏不想听了,这个侄女的确是骗她了,这是事实不是吗?
“既然你有了出路,那就离开吧。”华氏强自镇定道。
魏雅柔对着华氏道谢,“多谢沈夫人愿意放我一马。沈夫人放心,无论如何,华家养了我好几年,我不会在外面说什么不该说的。”
华氏深深看着魏雅柔,没说什么。
“姑姑,你别信她的话。魏雅柔这贱人最会摆个清冷,大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她的心思比谁都多!她——”
华念晴后面的话在华氏凉凉的眼神下说不下去了,姑姑从未这么看过她,从来没有。
云悦懒得管华氏和华念晴这对姑侄,只问魏雅柔,“你有什么需要收拾带走的吗?”
“我还有一些私下做绣活才攒下的私房,不多,也就个一百两。还有我想带我的丫鬟丁香离开。”魏雅柔解释道,“丁香是我魏家的丫鬟,跟华家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