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云端起茶来一边喝着一边淡淡道:“你这样勉强防备,就算还有话,我也说不出来了。”
叶欢颜不耐:“父亲想要说什么大可直言,若是说不出来,女儿这便走了就是,哪来这个多事儿?”
她毫不客气的话,让叶归云登时沉默,好一会儿都没开口,只默默地喝茶,喝了茶放下茶杯后,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欢颜也低头面无表情的坐着不说话,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手里的面纱,场面一度静若无人一般,十分尴尬。
叶欢颜想走了的,不想继续和叶归云废话了,可是想了想,还是静坐着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叶归云道:“如若当时我在京城,是绝对不会让你嫁给晟王的。”
他远在北境,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鞭长莫及,当时已经将近大婚之日,根本来不及阻止,还以为她活不了了,本想着怎么也得赶回来,可后来处理完了那边的事情要回来的时候,却听闻她活了下来,没和之前那几个一样死在新婚之夜,他这才没有急着赶回来。
叶欢颜嗤笑道:“如今后悔把我嫁给晟王的人,可不止父亲一个,怕是有些人,做梦都在悔恨当初的决定,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把她嫁给元决的,毋庸置疑就是皇后和谢氏这两姐妹,一个想要除掉她这个刺眼的庶女,一个想要借着这桩婚事羞辱元决,并且加重元决的克妻之名,让他再难翻身,她们倒是成功了,叶欢颜确实是已经死了。
然而,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附身在这具身体,替这个可怜的姑娘活了下来,还让她们束手无策,多番算计谋害都没能如愿,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叶归云道:“我的后悔,并非于此。”
叶欢颜扬眉:“那是什么?”
叶归云道:“嫁给晟王无异于送死,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让你去送死?尽管如今你和叶家不和,可你能活下来,为父还是很欣慰的。”
他的语气,确实是隐含着几分欣慰。
叶欢颜对他是否真的欣慰不予置评,只是似笑非笑的问:“父亲说如果当初父亲在京城,不会让我嫁给晟王,可是这桩婚事是陛下赐婚,难道父亲愿意为了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女儿抗旨拒婚?”
叶归云说的斩钉截铁:“会。”
叶欢颜眸色微动。
叶归云沉声道:“如若当初我人在京城,哪怕陛下赐婚,我也会拒了,何况,如若我在,这桩婚事一开始就不会有出现的可能。”
他若是在,起码一开始那所谓的命格之说,就不会出现,没有这个,她就不会有和皇室牵扯的可能,可惜,他不在,当他知道这些的时候,都来不及了。
幸好她活着,不然,他杀了谢氏的心都有。
叶归云淡笑,不咸不淡道:“事到如今,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也回不去了,谁知道父亲会否如所言般,不过听父亲这么说,我倒是感到庆幸了,还好父亲当时不在,不然我可能就嫁不了晟王了。”
叶归云沉了脸色:“你就这么想嫁给他?”
叶欢颜摊手,一脸理所当然:“为何不?我迟早是要嫁人的,与其留在叶家,等有朝一日被随便找个人打发了,倒不如嫁给晟王,起码现在我过得很好,比叶家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说实话,若是我嫁给别人,不管嫁给谁,都是没有现在过得好的,所以说实话,我还挺感激那些把我和晟王凑在一起的人,感谢父亲当时不在京城。”
叶归云拧眉道:“你如今这样想,不过是因为你活了下来罢了,若是当初,明知是死路,你又怎会真的愿意嫁。”
因为活了下来,才知道了嫁给晟王的好处,可是若是死了呢……
叶欢颜勾了勾唇角,坦然笑道:“父亲想错了,我是愿意的。”
“愿意?”
叶欢颜依旧勾唇笑道:“当然,都说富贵险中求,与其留在叶家,可能会命不久矣。可能会被随便嫁出去一辈子都受人欺压抬不起头,我宁愿嫁给晟王,哪怕是死路一条,都好过留在叶家生不如死的活着。”
“而如今,我活下来了,我所有的尊贵荣耀,都是我拿命换来的,我享受得理所当然,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谁也欺负不了我。”
叶归云听言,沉着脸咬牙:“可你又怎知,晟王会护你一生?怎知你在他身边能够一直如现在这样顺遂?你可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他身边有多危险?”
叶欢颜要脸不在意的道:“这些我都知道啊,知道在他身边朝不保夕危机四伏,可那又如何?当初我没得选,不得不嫁给他,也是心甘情愿嫁给他去赴死,如今能活着,是我自己豁出一切博来的生路,我心安理得的做他的王妃,哪怕以后不得好死,我也无怨无悔。”
她素来是一个敢于豁出一切去拼搏的人,以前,为了得到她想要的光芒,她舍弃一切走上了演艺之路,只因为她不想要一生庸碌无为藉藉无名,为了得到她想要的,她可以用命去争。
同样的道理,如果当初她附身是在婚前,哪怕她能选择,她也会毅然选择这条路,置之死地而后生,当然,当初原主嫁给元决,确实是抱了必死的心态来的。
原主也并不怕死,起码新婚之夜,她是坦然赴死的,她就喜欢原主这样为了活着可以忍辱负重,却也不畏生死的胆魄。
叶归云听言,微微闭眼沉思,置于扶手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思索许久,抬眸问她:“如若现在能让你再选择一次呢?”
叶欢颜不明:“父亲这是何意?”
虽然依旧叫他父亲,可是语气随意,似乎父亲二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称呼,而非真的把他当父亲。
叶归云一咬牙,说:“若是你想要离开晟王身边,为父……可以帮你。”
叶欢颜闻言愣了愣,不由眯眼,愈发不明:“父亲在说什么呢?离开……晟王的身边?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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