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爷子当年最疼爱的就是这两个外孙女,在爱女去世后便将她们接到身边养了几年,当命似的捧着宠着,如今两个外孙女都生死不明,他尚且还能有一份惦念,若是让他知道人死了,打击可想而知。
甘先生垂眸思忖良久,才低声道:“我们查我们的,若当真如此,不告诉师父便是,只要你我不说,他不会知道,该有的惦念始终还是会有。”
顿了顿,接着道:“何况,如若当真是她,好歹可以确定她留下了一个孩子,以后寻个机会带回去,她既是师姐的血脉,也生得这副模样,是能抚慰师父的。”
唐笙赞同的点点头道:“倒也是,当年姑姑去世,祖父便是因着阿璃和瑶瑶生得像姑姑才有所慰藉,同理,如今这也是一样的。”
她说着,叹了一声道:“既如此,我寻个机会去问叶归云吧,阿璃眼下不知生死也不知下落,若能寻到瑶瑶的消息也能聊表慰藉了。”
甘先生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唐笙唉声叹气,忧心忡忡的道:“其实相比瑶瑶,我最担心的还是阿璃,当年慕容家的大祸说来说去是起源于她的任性,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抛下一切以赎罪,以她的性子,若说她已经以死谢罪都是不奇怪的,这么多年杳无音信,我只怕会当真如此。”
满脸心疼与不忍:“若是如此,最可怜的还是阿珩那孩子,寻觅多年,一心盼着能找回她以承欢膝下,如若寻不到了,他该如何自处呢?”
提起这个,甘先生也随着一脸凝重怅然。
……
离开付水阁后,走了好一会儿,元决都是满脸心事。
叶欢颜瞧着他这般心不在焉的,大致晓得他在想什么,便不说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侧走着,任由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终于,他停下了,叶欢颜也随着停下了。
他定定看着她问:“唐笙说医治过程会很痛苦的事情,你是否早就知晓?”
她刚才那神色,分明是早就有数了的,而且唐笙说的是再提醒一次。
叶欢颜颔首:“嗯,那日她就说过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啊,谁生病了医治时不会遭些罪?”
元决拧紧眉梢,沉声道:“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
既然唐笙说了是极为痛苦,那自然不会是一般的遭罪,他当年为了解毒治伤也经历过长达一年的煎熬,各种药浴针灸,其中痛楚他最终明白,不想她也经历他经历过的。
叶欢颜不甚在意的笑笑,问:“告诉你做什么?让你心疼我啊?你心疼了又能有什么用?难道说因为这样就不治了?”
元决一时哑然。
垂眸犹豫了片刻,他下定决心了一样,定定看着她道:“若是如此,不治也罢,颜颜,我不想你遭罪。”
叶欢颜愁着眉道:“那怎么行?若是不治了,我以后真的……难道你不想当爹爹啊?”
元决怎么会不想?可犹豫挣扎了一下,还是做了取舍:“这些没有你重要。”
叶欢颜有些动容,可还是闷闷道:“就算是这样吧,可是这哪里是你想不想的?你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人,不能没有孩子啊,而且我也不想这样,我还想为你生一窝呢。”
说这次,她有些羞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再说了,你以为不治我就不遭罪了?半月前来癸水的那一次你忘了?遭罪成个样子便是因为宫寒之症,若是如今不治好,以后多半都会这样,小病不医成大患,以后会更严重的尤其是等年纪大些,会要命的。”
她真的不是夸张,有些妇科病是会要命的。
元决那神色,好似遇到了天大的难题,忧心不已:“这么严重?”
叶欢颜颔首:“对啊,所以趁现在我年纪还小,还能一劳永逸的把我的身体治理好,就抓住机会,釜底抽薪总好过以后周而复始的扬汤止沸吧?”
元决这下子就不知如何是好了,不想她遭罪,可不管如何,她都得遭罪一番,这……
叶欢颜拉着他的手晃了两下,道:“哎呀,你别这样啊,我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没那么娇气的,这点痛苦还受得住,只要能好起来,这都是值得的啊。”
说完,她想了想,又忍不住没好气的哼哼道:“再说了,这其实也没什么啊,那之前你都心心念念的让我给你生孩子呢,那生孩子也遭罪,比挨刀子还痛几十倍呢,撕心裂肺就是这样了,怎么没见你舍不得?现在这有什么好介怀的?”
元决闻言一时僵滞,随即黯然垂首,低声道:“我知道生孩子会痛,很痛,可是……”
他的母后当年就是因为生他没了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产子不易,可是当初他想要她为他生孩子的时候,他们正是貌合神离的阶段,他拼了命的想要与她心意相通,她却筑了一座高墙把他阻挡在外面,对他也是若即若离,那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把她牢牢拴在身边的法子。
后来,确定了她的心意,他其实就没那么迫切的想这个事情了。
他终究还是只得叹息一声,道:“也罢,这事以后再说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若能以这一次的遭罪免你以后吃苦头,那也是值得的。”
叶欢颜这才笑了,笑眯眯的摊手道:“这就对了,凡事想长远些就好了嘛,想想以后我身体健康的,现在这些都不是个事儿了。”
元决败给她了,无可奈何道:“你啊,有时候我都希望你能够不那么懂事,也不想你这个时候还反过来劝我。”
明明这种时候,该是他安慰她给她依靠的时候,可她愣是不需要这些,反倒是哄劝他。
他也是顿感挫败了。
元决叹了一声,认命牵着她继续走了。
……
深夜,万籁俱寂。
安国公府的上空,一抹黑影迅速闪过,须臾之间便消匿在某个地方,便是这府里守卫森严,也无人察觉。
叶归云这个时候正是刚处理完了军务打算回去休息,可刚站起来要出去,便察觉屋内有些异样,屋内本来静静燃着的烛火晃了一下,刚生出警惕,就察觉身后有他人的气息,且一把软剑横在他脖子侧面动脉之处。
叶归云当即定身不动了,只屏着呼吸沉声问:“谁?”
不等身后的人有所回应,守在外面的心腹杜南天就闻声进来了,看到叶归云身后站着的黑衣且围着脸的女人,当即变了脸色,一边拔剑一边厉声道:“你是何人?竟然夜闯安国公府挟持国公爷!”
说着便持剑上前来,很是忌惮的指着那个女人,却又不敢太过靠近,一面她伤到叶归云
这时,叶归云只觉得脖子上的剑锋直接贴在了自己的皮肉伤,且剑锋十分锋利,稍稍用力便可要他性命。
只听身后的女人淡声道:“安国公若是不想死在我的剑下,便让他出去,你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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