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了许久,忽然心思一动,看着姬珩片刻,忽然问唐甘:“那如果让他一直这样,不让他醒来,他是不是就能活着?哪怕就这样活着?”
唐甘闻言,微微拧起眉头,无奈的看着她一会儿,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别过脸去,长长的叹息着。
虽然他不说,可答案很明显,不能。
姬珩的这幅身子,已经撑不住了……
叶欢颜不想哭的,可是事到如今,她终究是怎么也忍不住了,死死地抓着两边的扶手,泪如雨下的哭着,紧咬着唇没哭出来,很压抑,可这种时候越是压抑,就越是悲痛伤心。
“我不想他死……”
她恨姬珩这么多年,可只是恨而已,或许有时候恨极了也恨不得杀了他,可事实上,就算真的让她动手,她也不可能做得到,哪怕她不被威胁没有顾虑,她总是希望姬珩好好活着的,可如今,一切都成了奢望了。
唐甘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她,所以什么也没说,就像他现在也无能为力一样,说不出劝慰的话来,就在旁边沉默着,其实他也难受。
哭吧,总是要哭的,而如今人还活着,今日也只是开始而已,再过几日,她估计也就哭不出来了。
叶欢颜只是情绪突然涌动才哭了一阵,没多久就平静下来了,她现在虽然难受,可哭一哭就好了,如今不是她伤心的时候。
见她不哭了,唐甘才微微松了口气,道:“你如今既然没事了,就先替我守着他一会儿吧。”
叶欢颜忙紧张地问:“您要去做什么?他如今这样离得开您么?”
唐甘道:“他现在虽然毒蛊被压制着不发作,可还活在他体内,他若苏醒,毒蛊也会失控,我去准备些东西,将他体内的蛊虫扼杀掉,否则等他醒来,临死之前还是要受毒蛊的折磨,总不太好。”
唐甘道:“你且放心,他如今虽然只吊着一口气,可之前他先是被喂了一颗治内伤的药,又被输入内力护住心脉,情况还算稳定,只要不动他,他不会就是这么死了的。”
“原本我是想等逵叙回来再与他交接,可你如今这样,只怕也想在这里陪他待些时候,你就先看着,等逵叙回来了再让他守着就是。”
叶欢颜定了定心,随着忙问:“您要去哪里准备?要多久?”
唐甘道:“放心,我不离开这里,东西我此前就让逵叙派人去寻来了,不久之前都寻到了,只是你醒来后把逵叙叫走,这里得我守着,便耽搁了些时候,如今你既在,我便不在这里耽误工夫了。”
如此,叶欢颜便放心了,让他去了。
唐甘出去后,叶欢颜便就这样坐在那里,守着姬珩,一直静静地看着前方昏迷虚弱的姬珩不动。
月影默默地寻来东西给她处理了手上已经血迹干涸的掐伤,她也没什么反应,虽然看着姬珩,却仿佛陷入了某些思绪之中,隐隐的悲伤笼罩着她。
过了许久,逵叙办完该办的事,从外面回来了,他显然是回来之前去见过唐甘了,所以一回来就要替换她守着姬珩,让她去休息,说是唐甘的叮嘱。
叶欢颜也没想就这样一直守着姬珩,她如今这精神状况,自己都感觉心力交瘁,估计撑不了多久就得倒下,如今不是她任性的时候。
离开了姬珩这里,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叶欢颜还恍惚着一直没说话,因为行尸走肉一样没什么反应。
月影扶她坐好,低声道:“主子,属下去让人给您准备些吃的,您吃了之后再休息吧。”
叶欢颜其实没胃口,可如今的她没胃口也要吃,所以点了点头由着月应该安排,却在月影要出去时忽然出声:“顺便去办一件事。”
月影得了她的吩咐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了,吩咐了人准备了吃的,也带回来一个人,正是此次随着姬珩从郢都一路而来的手下。
姬珩身边最得力的逵叙和奎引之前都派出办事了,之后跟着的也是他的心腹,只是不像逵叙他们那么得力,也比逵叙俩人低一级,叫赫铭。
叶欢颜其实没怎么接触过姬珩身边除了逵叙奎引和暮色之外的手下,不过赫铭对她和逵叙二人一样,恭恭敬敬的。
等他行礼问安后,叶欢颜并不赘言,直接问:“我且问你,逵叙他们外出办事后,陛下身边一直暗中跟着候命的可是你?”
“回公主,是属下。”
叶欢颜点点头,问:“好,那你且如实告诉我,陛下决意御驾亲征之后,直至离开郢都之前的那段时日,荣国夫人可去见过陛下?或是请陛下去过溪山行宫?”
赫铭回想了一下,便立刻回话:“回禀公主,只有陛下自郢都启程当日,荣国夫人在城外为陛下送行。”
“送行……”
她窒息了片刻,低声问道:“既是送行,应该有喝酒吧?”
赫铭不懂叶欢颜为何会问这些,可还是如实回答:“回公主,荣国夫人确实带了酒为陛下送行,陛下也喝了。”
尽管已经心中有数,足以笃定是慕容瑶,可如今得到了赫铭的回答,她还是未为之心头颤动。
她静默了许久,没再问别的,低声道:“你下去吧。”
赫铭应声退下了。
他出去后,月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欢颜一会儿,见叶欢颜忽然苦笑,不忍的出声:“主子……”
“月影,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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