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流星神色有些急,叶欢颜摆正姿态,忙问:“什么事?”
她不能劳心费神,所以让元决主事的事情流星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最近她和郢都的消息往来禀报,都和元决对接了,自然知道有事要先和元决说,若非严重到一定要她知道的事情,流星肯定不会如此等不及的就要禀报。
流星道:“属下在东境启程前,收到祁阳曹将军派人传来的密信,说自从小皇子夭折后,他所在的驻地,无论是军中还是民间,都大肆传起了有关主子为保陛下皇位和手中权柄,谋害先帝遗腹子的流言,传得煞有其事一般,已经许多人信了,让属下代为密报,请公主定夺。”
“不止如此,属下回来前后,也陆续收到潜伏北边的暗桩传来密报,说包括北边一带十几个大小将领驻军所在地领地,近日也都大肆传播着此则流言,与曹将军那里差不多。”
之前伪造私印制造阴谋杀了她手下大将嬴将军,蓄意挑拨她和姬珩关系的那件事,虽然曹定涉及其中,成了中间关键人,但是他深究起来并无罪过。
毕竟被蒙在鼓里不知情,是他的夫人蓄意报复,勾结他人折腾的,若说有错,也是强取豪夺埋下的祸根,可这些问题,与他的治军才能不冲突。
所以,姬珩当时在姬沉酌情处置周王和韩家之后,也接着处置了相关的其他人,却还是留下了他,让他继续统领祁阳军。
姬珩本身就很赏识重用这个大将,自然不会因为非他主观造成的过错就舍了他,在用人的标准上,姬珩有自己的一杆秤,所幸,曹定对姬珩的忠心是绝对的。
叶欢颜不知道这些动静,听流星一说,有些许诧异,可很快便了然笑了一下。
眯了眯眼,道:“南北两边都是直属于父皇和皇兄统辖的地方,一切军政大权都是他们的人在控制,既然谋害那个孩子就是为了给我安罪名,如此情况也是意料之中,只怕如今不只是北边,南边也差不多是如此。”
“或者更确切一点,整个大启如今都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只不过南北两边最是激烈,要知道,这两边的大小将领和掌权要臣,大多是父皇皇兄的人。”
“他们既然重用,这些人别的不说,忠心是绝对可信的,即便逃不过人走茶凉,也不会那么快,所以我若有这样的罪名被传到这些人耳中,自然会挑起他们对我的愤怒不满。”
虽然早就预料到那个孩子的死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力,但是她之前并没有太重视,觉得虱子多了不痒,可是如今猜想到此事极有可能是荣随之做的,而荣随之又如此城府高深,只怕后果比她想的大多了。
她足以肯定,这些事情和姬珣没有关系,荣随之的嫌疑,几乎是肯定了的,现在看来,也只有他可以做得来,也有动机。
所以姬珣不麻烦在,最麻烦的还是荣随之。
而荣随之,本身就因为祭月商行的关系,在南北两边的军政之中颇得便利,不然也不可能在东南一带训练大量死士而毫无风声。
流星脸色凝重道:“所以,确实是有人刻意大肆散播,意在挑起那些人,包括所在各地军民对您的不满,待彻底离心,再让他们对您群起而攻之?”
叶欢颜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有些人的离心,也并非源于此,我虽然是大启公主,但终究已经嫁作人妇,且夫君是胤国太子,我的儿子,终究也都是胤国皇室血脉。”
“哪怕是父皇皇兄指定的继承人,有名分和血统,也还是会有太多人不满,如今再加上那个孩子的死,原本不满的会更加不忿于我,便是曾经顺服了的,也会徒增异心。”
越说,她心越沉,神色语气也越来越沉重:“等到了彻底离心离德的地步,若有人将这些不满于我的异心捆作一团,讨伐之声,足以让大启江山危矣。”
可是这样的不满,她终究无法解释,无法为自己分辨,如今便是分辨了,也很少有人能信,只会觉得她在狡辩。
虽然之前说若是公开孩子的身世并非姬珩血脉便可,是她不忍姬珩和姬氏皇族受尽非议才作罢,可即便是她忍心如此,又有多少人能信?怕是会认为她为了给自己开罪,不惜损害姬珩的帝王名声和尊严。
更甚至,就算是因为姬珩多年无子信了这个说法,姬元颢早就被立为太孙了,兴许还会说是她早年为了自己的儿子,害得姬珩断子绝孙。
这世间的事情本就如此可笑,不是所有的事情,靠说就能说得明是非,论得清黑白,且让人信服的,只会越描越黑罢了,即便真相摆在眼前,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信。
这便是她不在乎人言的原因所在,因为在乎了也就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流星忙道:“那肯定是要想办法扭转这样的局势,主子还是想想办法才行。”
叶欢颜拧眉颔首,道:“此事我会思量,你们先去休息吧,待休息好了,接下来可还有事要办呢。”
流星虽然担心,可也知道自己在这些事情上做不了什么,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便点点头,和赤玄一起行礼后出去了。
待她们出去,叶欢颜等不及元决回来,立刻让月影将逵叙召回,索性如今确定了林宽的立场态度,也不需要非的逵叙继续亲自监视了,想知道林宽的动向,安排其他人去就是了。
逵叙回来,她将流星所说之事与逵叙说了大概,摆出南北军事部署的地图和将领官员的名单,让逵叙将真正要塞和绝对忠于姬沉姬珩的人标出来,她好根据这些思量怎么行事。
这些由姬沉传给姬珩的部署,作为姬珩最信任的心腹,逵叙自然是最清楚的。
自然两边相关上千人,掌权的将领官员大大小小的上百人,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绝对可信忠心的,不过是虚虚实实的安排,巧妙的制衡之策罢了,其中究竟,只有布局的人才知道。
果然,逵叙是知道的,并且知道得十分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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