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一琢磨,还是摇头道:“我还是不想让你去扶灵,说实话你也不合适,而且有些事情我也不想你去做,这样吧,你就只是替我们母子去送葬,扶灵的事情我挑几个人就好。”
元决也就不坚持了,反正要的只是一个随行出殡的正当理由,怎么都可,愿意去扶灵也还是因为他还算敬重那位为君为国的老国公,不然还得另说。
“那就依你所言。”
叶欢颜点点头,思虑道:“我在想一件事,上官铎既然有异心,那老国公的死,会不会另有隐情,而且是否与他有关?”
“你是怀疑?”
叶欢颜沉声道:“上官铎的心思我一向不了解,是当初哥哥认可他的忠诚,说他可信我才信他,也没怀疑过他会有反心,可我不清楚他的心性,只知道他这个人有些倨傲,不好相与。”
“但是老国公我却是知道一些的,他是一个把忠君护国刻入骨子里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有不臣之心的,也不会容得下自己的儿子做乱臣贼子。”
“所以你说,老国公既是急火攻心而死,死因和死亡时间又被上官铎费心掩饰,还连夜肃清了家中才公布死讯,那么有没有可能,他掩饰的是他自己的罪过?老国公是因为他才死的?”
元决点头:“有。”
而且,是极有可能。
叶欢颜眯起眼眸,语气凉淡:“如果是这样,那他真的是罪该万死了。”
元决道:“若是真有如此内幕,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可查。”
叶欢颜道:“此事先后面再看,眼下先盯着出殡送葬的事儿,你和王叔商量着安排吧,别露出刻意之举引他戒备,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又把一心放在他身上了。”
“我明天就放出消息说我梦到了阿爹,阿爹梦中感念老国公的赤诚忠心,让我再添哀荣,所以我才让你替我和颢儿去送葬,再添景王叔和几个德高望重的宗室的人去扶灵,也是顺理成章。”
“好。”
有了主意定了章程,便不再说这事儿了。
叶欢颜这时笑眯眯道:“我刚才去看颢儿了。”
元决眉头一动:“他不是在学着批注政要?”
叶欢颜点点头:“是啊,我也看了他的批注,还真别说,你最近教的他长进许多,不过主要还是咱儿子聪明,年纪还那么小,就已经可以学批注政要了,我看了一下,见解虽然略显稚嫩,可也都不错,其他孩子这个年纪还在认字学诗文呢。”
满满的骄傲。
可也心疼。
她的儿子,没有童年。
元决说起儿子,也是挺引以为傲,道:“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胤京作天作地呢。”
叶欢颜哼哼:“所以你闺女像你,作天作地,净会折腾。”
元决战术性咳了一声,扯开话头:“突然提起颢儿,应该是还有别的事儿吧。”
叶欢颜低着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低声道:“颢儿说,他会更加长进,等他学的更多,能学以致用独当一面,我就可以卸下重负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干嘛去了,他不想我为他背负这些。”
元决愣住,倒是没想到儿子那么努力长进,央着他教他治国之道,竟然是有着这样的心思。
挺好的。
元决道:“他孝顺,不枉费你为他的付出,你该感到欣慰和高兴,怎么还闷闷不乐了?”
叶欢颜道:“我是挺高兴的,也很欣慰,可是你知道,他才不到七岁,还用不着那么懂事,我其实也不想让他那么懂事的,更想他能够有些孩子心性,能够心安理得的依赖我们,而不是小小年纪就想着独当一面让我卸任。”
元决倒是没有那么多惆怅感怀,搂着她道:“颜颜,我们的儿子,生来注定不能去做一个正常的孩子,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选择,他都不介怀,你何必徒增伤怀?让他知道,倒是让他责怪自己让你忧虑。”
叶欢颜瞥他,故作不乐意的冷哼:“你不是当娘的,肯定不懂我的心,哼,果然当爹的都神经大条,一点也不心疼儿子。”
元决:“……”
他无奈:“我哪里是不心疼儿子?我只是更懂得他的心思,你所在意的这些,孩子其实都不以为意,他虽然小,可也深知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你又何必杞人忧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叶欢颜沉默了。
其实道理都懂,她哪里真的不明白?
可是她毕竟是个母亲啊,都说女人是最多愁善感的,其实就是这么个道理,那是她身上掉下来是的肉,哪怕她再理性的人,在这面前,所考虑的角度总是不一样的,总是忍不住感情用事的去看待事情。
正因为懂得孩子的心思,才会去心疼,不能说元决不疼爱孩子,可他们疼爱孩子的角度和方式是不一样的。
她摸着自己的凸起的肚子,满怀唏嘘。
“以后,他一定要活得自在些,别像哥哥一样……”
……
第二日上午,朝会散了之后,景王和几个重臣和宗室被留下议事,之后不久,宫中就传出消息,璇玑公主让驸马代其与陛下亲自送老国公出殡,观礼入葬,并让景王等几位德高望重的宗室和重臣扶灵。
隐约说是璇玑公主昨夜梦到了太上先皇,受太上先皇的指示再给老国公哀荣体面,她本想亲自带着陛下送葬,可是这不合适,只能让元决代她和陛下。
而在这件事情上,对元决的名分称号不是胤太子,而是璇玑公主的驸马,倒是省了许多人对名分的质疑。
此事传到镇国公府,上官铎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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