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已经告一段落，虽然孙青山已经说过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但是裴弘建在警局里面那是出了名的严于律己，身先士卒，将穆瑞云身边的关系全部调了出来，准备挨个排查。
孙青山出了警局，感觉自己的心态现在有些复杂。
明明年纪上还是一个在上高中的小鬼头，但却发现自己应该离那种生活会渐行渐远了。
孙青山突然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从门那边探出头小心翼翼举着裴弘建的钱包，朝孙进婉挥了挥，问她是不是有空陪他吃饭，有大户可以宰。
而孙进婉也是个耿直的妹子，那嘴努了努身边脸色已经泛黑的裴弘建，示意他不要太嚣张，再闹的话，你口中的大户估计会请你去小黑屋吃饭的。
“咳咳，我最亲爱滴裴队长，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您老人家帮帮忙咧？”
在孙进婉惊讶的目光中，孙青山摆出一副妖娆的姿势，用着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朝着裴弘建叫道，叫完还自恋的朝对方抛了个媚眼。
裴弘建阴沉着脸说道：“你不会是想让孙进婉提前下班陪你吃饭吧？”
孙青山听到裴弘建的话后更是殷勤，努力点点头，然后握住裴弘建的手大力地上下摇了摇，“还是裴队长最知道人家的想法了。”
对于孙进婉来说，她其实挺反感像孙青山这种人的。
明明年纪还不大，却故作一副老于世故的样子，没大没小，除了脑子好点外，几乎算是一无是处。
可令孙进婉自己都感到奇妙的是，她对孙青山，竟然发现自己从心理上似乎不是很抗拒对方。
也许是看见他在事件推理的推理中表现出来的自信吧；也许是看见他破案时候和现在表现出来的强烈对比吧。
也许是，他刚刚看到自己时，不知为何眼神中竟然闪烁过一抹直刺灵魂的迷茫吧……
孙进婉好奇地看着裴弘建面前的那个男人，总觉得那副瘦弱的身体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滚蛋！”
裴弘建感觉自己是不是对孙青山太纵容了，让他都忘了自己这才是第一次见他。
他咬着牙狞笑道，“孙进婉一会儿还有重要任务，怎么，一个人吃饭孤独啊，我让李武过去陪你怎么样？”
李武在一旁点点头，表示同意。
“喂，裴老头你过分了啊，你知道我从来不请男的吃饭的。切，不让去就不让去，不是都说了先等着吗，就你这种调查个东西就恨不得人口普查一次的性格，现在让你去找……你……也找不到什么的……别这样啊，我知道你的手铐已经拷住……眼镜男了，你可……吓唬不住我。”
孙青山看着裴弘建手向腰间摸去，虽然明知道没有手铐了，还是不自禁地后退着。
“李武，摁住他，小董你去拷他，依照《警察法》第9条的规定，孙青山涉嫌盗窃他人物品，可以对其留置不超过24个小时，一会儿我去申请，让他呆上四十八小时。”
“是，队长。”李武敬礼后便张牙舞爪地向孙青山扑了过去。
小董更是早就看孙青山不顺眼了，一听孙青山得罪了队长，配合着李武，掏出自己的手铐也向孙青山跑了过去。
而一旁的孙进婉则是有些震惊剧情发展的急转直下，没想到孙青山这么快就被队长打入冷宫，让其闭门思过了。
孙青山看着两个彪形大汉（小董：你才彪，哥是偶像派技术流好不好。）向扑向小绵羊般的自己，“喂喂，你来真的啊，还想不想知道你们该往哪调查啊？”
“停！”裴弘建制止住兴奋的准备虐菜的两人，笑呵呵道：“早说不就没事了嘛。”
望着自己仿佛被利爪划过般的衣服，孙青山欲哭无泪，完蛋了，这下回家又得编瞎话了……
对了，这不裴队长的钱包还在自己手上嘛，不让它来个全身抽脂性减肥是不行了，哇哈哈哈，哥简直是个天才。
“你在想什么呢，臭小子，你不会是想把我钱包榨干净吧？”
裴弘建突然打了个冷战，看着面前一脸坏笑，表情十分猥琐的孙青山。
孙青山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是那种无耻滴人呢，只是在想裴弘建裴队长黑的白的加起来也算是高薪阶层的人了，怎么也得接济下贫困人群嘛。”
“喂，你过分了啊，什么黑的白的，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裴队长不是那种人。”小董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看着孙青山很是气愤。
孙青山连忙举起手表示投降，面带微笑看着小董，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再说了小朋友，裴队长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啊，如果他是那种人，现在也不至于被发配到这个破地方了，官衔儿还没京城的蚂蚱大，谁能看的上他啊，是不是啊，裴弘建大队长？”
闻言，小董有些惊讶的看着孙青山，再看看毫不生气的裴弘建，他总感觉有哪里奇怪。
因为孙青山的这番话，似乎看出了自己队长以前的一些私密。
虽然早先自己就怀疑了，再看看旁边的李武和孙进婉，也是面带疑惑的看着他们二人，心想着是不是要抽空调查下自己队长以前的身份。
“好了好了，你就别逗他们了，知道什么快点说。”
裴弘建笑着挥挥手打散众人八卦的目光，对着孙青山说道。
就像孙青山所说的一样，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太过于厌恶当时杂七杂八的人，给调查案件带来的泥沼深渊，自己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发配边疆，来到这里当个小小队长。
“嗯，好了，看在咱俩相爱相杀的份上，给你个提示，不对，应该是你们遗忘掉的线索，死者生前有心脏病，而死者的死因又是多发因素造成的。好了。如果再说就太没意思了，反正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还是等到凶手出手的那一刻抓住他，才是最让人沉醉的时候。”
孙青山伸了个懒腰，望着听了自己话后，除了裴弘建外都在翻看证词的众人，无奈的耸耸肩，准备离去。
“如果凶手不动手怎么办，你就准备一直等着？”裴弘建盯着孙青山说道。
“怎么会，这是我掌握凶手性格后才这么说的好不好，裴队长，你现在抓到他能怎么样，最多判他个包庇他人罪，再加上他那副样子和过往跟死者的纠缠，很容易获得减刑的老大，而且，只有暴露在太阳底下的恶魔，才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刻，才能一击必中。”
孙青山耐着性子对裴弘建说道，因为他知道以裴弘建一根筋的个性，如果他真的不解释清楚，他真会去搞人口普查，一家家挨着搜的。
裴弘建面无表情的听完孙青山的话，似乎有些挣扎，沉默良久，才又展开笑脸说道：“你这个臭小子想灌我迷魂汤，让我学你似的，偷懒都能偷的天经地义正大光明，可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一名警察，我有自己的责任和骄傲，所以，我还是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调查。谢谢了，我知道你聪明，给我指条路能让我省不少事。”
“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随你吧。”
孙青山好像不意外裴弘建说出这样的话，像是两人像这样的对话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了，而裴弘建在这点上的执拗，孙青山竟然离奇的清楚觉得自己没有胜算。
说着，裴弘建拍了拍孙青山的肩膀，似乎在很是欣慰。
“那我是不是可以领走孙进婉警官了。”孙青山突然的一句把裴弘建搞愣了，手放在孙青山的肩膀上一动不动，笑容僵硬。
“给我麻溜滚。”裴弘建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像是看着自己孩子般的亲切。
“哦。”孙青山看着是真没希望了，垂着脑袋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裴弘建看着孙青山的背影，摇头道：“这个混账，一个不小心刚才差点就答应了。”
转头又看向还在不时好奇偷偷瞄自己一眼的几人，头都有些大了，心中有些怀疑孙青山是不是故意的，给自己净添乱。
“好了，既然现在我们有方向了，那就开始着手调查，我们这儿的大医院一共有五家，除去妇幼保健院和肿瘤医院，就是三家，还有注册在案的私人诊所有二十八家。”
“死者顾冠宇生前去过哪家，根据调查，除了人民医院外，个人私立诊所需要大家去了解调查。”
“小董你去西边和地区医院，我去东边和人民医院，孙进婉你去北边和中医院，李武你去南面调查。”
“主要是调查是否跟死者生前有过接触的医务人员，还有跟穆瑞云是否有过接触的或者有关系的医务人员。”
裴弘建拍拍手，开始下达任务。
“是，队长。”众人敬礼后应声回答道……
孙青山此时还在无所事事地走在大街上，手上抛着从裴弘建身上顺过来的钱包，思考着一会儿要去哪儿腐败下的时候，竟然看见澪自己从一旁走了出来。
孙青山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打声招呼。
澪走出警局，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她听见了有人叫自己，抬起头，有些惊讶为什么孙青山会在这里。
但出于礼貌，还是回了声招呼。
孙青山问她准备去哪儿，澪说要回学校。
孙青山不知为何，脑子一抽，说了一句顺路，一起走吧。
澪，竟然答应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走了一会儿，孙青山开始询问了一些老班的事儿。
澪一听是自家老爸，便也没好意思拒绝，便开始回忆。
一点一滴……
一滴一点……
本来没有想说很多的澪，竟然到最后收不住了，说了很多。
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没什么起伏，更没有什么故事性，却让孙青山听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感兴趣，还是单纯馋人家闺女。
可当澪说到一件事的时候，孙青山脸上的癔儿八症的表情，开始正经了起来。
“曾经有个哥哥，被我爸天天领家里来吃饭。”
“满脸戾气的，很凶很凶。”
“我当时可怕他了，可是我爸说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我就又觉得他其实很可怜。”
“刚开始那个哥哥被领到家里还不太情愿，但是后来慢慢的，我们家里都习惯了那个哥哥的存在。”
“他开始慢慢放开了，跟我们开始聊天。”
“我爸说他其实学习是有天分的，只是家里没有人，只能靠自己去打拼，所以总是避免不了，去跟人争凶斗狠。”
“那个哥哥后来变了很多，也不太出去打架了。”
“可是直到有一晚上，却都变了……”
“我爸回家以后，情绪很低落，身上还带着点泥土，我们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不说话。”
“再之后，那个哥哥跪在了我家门口，说他不配我爸管教，就让他自生自灭吧，然后叩了三个响头，就走了。”
“我爸那天晚上，没有睡觉，就坐在客厅里面，第二天一早上，我和我妈都吓到了，那是我们第一次看见那样的老爸，眼中布满着血丝，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落成了小山。”
“后来我听我爸打电话说，那个哥哥跟人家去打架，结果被对面的一个人拿刀，错手杀死了，连医院都没有坚持到。”
“……那个男的，你还记得叫什么吗？”孙青山开口问道。
“记得啊，他叫周朝阳，明明名字那么的向上，面朝阳光。”澪的声音有些低沉。
“阳光吗？可阳光下，也有看不见的阴影啊。”孙青山抬头看着太阳，感慨道。
两个人走到了学校门口，孙青山跟着进去了。
久违的想要感受一下课堂的气味。
两个人不在一个班，所以进了校门就分开了。
孙青山进了教室，周围的同学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孙青山，孙青山跟相熟的同学打了个招呼，便回到了座位上。
他用手摸着自己的书桌，竟然发现自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决定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去回忆一下当学生的感觉。
所以他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老班踩着点来到了教室，准备开始晚自习。
当他看见孙青山的书桌竟然有人的时候，老班欣慰的笑了笑。
可当他再一看孙青山竟然在睡觉的时候，老班气得嘴都歪了。
然后像是为了帮助孙青山加快回忆学校生活，就让他的邻桌告诉孙青山，自习后的卫生就拜托给他了。
孙青山睡的正香，然后抬起头，看见老班熟悉的咆哮，竟然有些亲切。
至于打扫卫生？
哼，不是跟你吹，他可是专业的。
至于用意嘛，孙青山自然也是知晓的，无非就是怕孙青山太长时间脱离了集体，想让他再次熟悉一下集体的生活。
结束的时候，老班又过来，领着孙青山回家，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