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向北惊魂未定,满脸狐疑的打开折叠的电镀椅子,和方维面对面坐下来。
“能说说你们今天来我家的用意吗?”马户主试探着问。
方维的面上露出和气的神情:“说起来,咱们是同好之人。我们哥俩儿平时也喜欢欣赏世界各国的刀具。这不是听说你最近收了一把好刀,我们也心痒好奇,就忍不住找到你这里来开开眼。”
“你们是听谁说的?”马向北表情谨慎地追问。
“嗨,就是那个徐胡子告诉我们的。”黑子故作随意地回应。
“噢,你们跟徐新认识啊。我说呢,”马向北长舒了口气,“早说呀!刚才我还以为你们是入室抢劫的呢?可把我吓一跳。”
方维和黑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想赏赏我新收的那把刀啊,好说。你们等着,我给你们取刀。”马向北遇到有相同爱好的人也挺高兴,他说着站起身往里屋走。
方维对黑子使个眼色,两人不约而同起身,蹑步跟了过去。
就在马向北推开里屋门的瞬间,方维一眼就看见,在屋里靠墙边立着个高大的玻璃橱柜,柜里摆满了长长短短的各式刀具。
“哎,让你们在外屋等着,怎么还进来了?”马向北发现方维二人跟了进来,急着伸臂拦阻。
“我说马哥!你的收藏可真不错啊!不行,得让我们好好开开眼。”
“就是。只怕故宫里也没有你的收藏齐全!”
两人故意赞叹着,满脸羡慕的凑上前,对着马向北视若珍宝的刀具展示柜里仔细观瞧。
马向北拦阻不住方维他们,可看着两人满脸艳羡的表情,心里也很得意。不禁自夸道:“那是,你们可不知道。就这些宝贝,每一件都得来不易呢!”
方维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柜里的每一把刀,还真别说,这个马向北的收藏确实不简单。
有尺寸稍长的藏刀,英吉沙出产的维刀,保安族腰刀,云南的户撒刀,蒙古刀,东洋武士刀。。。大大小小的刀具摆了满橱满柜,足有上百把。
其中一把弯刀尤其吸引了方维的目光。
细看之下,方维认得那是尼泊尔廓尔喀士兵专用,也是世界闻名的戈戈里弯刀。
据说这种刀是‘一出鞘,必见血’。可若果和方维的那把宝贝弯刀相比,这把戈戈里弯刀却实在是逊色的多了。
方维没有见到自己丢失的弯刀,扭脸看了黑子一眼。黑子会意,冲马向北问道:“马哥,你的收藏都在这儿了吗?”
“都在这里了。”马向北回道。
“我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稀罕的刀呀?你那把新收的刀呢?也在这里面鱼目混珠吗?”方维的语气里带着不屑与失望,他是在有意激将马向北。
他知道,但凡喜欢收藏的人,总有一件或几件得意的藏品,绝不会无缘无故轻易示人。
马向北当然不会任凭奔着自己前来的‘朝圣者’,用带着轻视的眼光去侮辱他心爱的收藏。
他忽然就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拍着脑门恍然说道:“哦,对了!新收的那把,我这几天正在手头‘卸摩’,还没来得及收放进去。等着,我给你们拿。”
‘卸摩’是行话。黑市上买来的刀难免来路不正,或沾有血腥。
资深玩家买到手的刀,通常要先泡在檀香水中,去处腥膻之气。取出后擦拭洁净,再上手把玩一段时间,然后才会精心收藏起来。
方维没有在刀具柜里发现自己丢失的刀,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因此故意拿话刺激马向北。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希望之光又自心底悠然升起。
马向北拿出一个布包,递过去:“喏,就是这把!跟卖家好说歹说的磨了半天,还花了我一千五百块。”
方维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伸手接过来,麻利地将包裹严密的布包一层层打开。
就在布包里的物件呈现在眼前的一刹那,方维不由得大失所望,身体从里到外顿时凉透了。
这是把略带弯月形的蒙古刀。
方维知道,蒙古刀通常都是直的,像这样弯状刀却极少见。
刀柄上镶着几颗红红绿绿的石头,看样子也有些年份,估计是晚清时候,不知哪个蒙古王公贵族家里贪新鲜,专门找匠人打造的。
东西是不错,不过,这并不是方维丢失的那把弯刀。
方维沉默地看了黑子一眼。
看见方维的神情不对,黑子也露出了失望的眼神,两人起身要走。
马向北不甘心,跟在他们身后追着问:“朋友,你们有什么好收藏,哪天让我也观摩观摩。哎,你怎么称呼?都是一个圈儿里的人,留个名儿,以后咱们多多联系,互相学习呗!”
“我叫方维,圈里人都叫我‘白袍弯刀’。”方维苦笑着步下楼梯。
马向东一手支着门,显然还有些谈兴未尽,继续追问:“你叫‘白袍弯刀’呀?那这么说你是专门收藏弯刀?哪天也带来让我赏赏啊!你这名儿听着生,不过还真有股子杀气,比我‘刀痴’的名号叫着也更响亮些。”
方维再不答话,低头下楼。
黑子跟上来笑着道:“这个家伙还真是个‘刀痴’。平日里不吃不喝也非要攒下工资搞收藏,最后搞得他老婆也受不了,干脆带着孩子另打炉灶过日子去了。他可倒好,仍旧满不在乎,整天守着一堆刀,自己过的也挺自在。”
“不疯魔,不成活!看样子,这个叫马向北的家伙,是从骨子里喜欢刀。”
“哎!你说,就他那个瘦了吧唧的穷酸样,还他妈的特别爱玩儿刀,想想都可笑!”黑子摇着头乐了。
“这在心理学上称作‘补偿心理’。方维能够理解马向北的这种特殊癖好。
“补偿心理?”
“对!也就是说,越是自身缺乏的,越是想从旁的方面找补。再说,谁心里还没个英雄梦呢?你不是空闲时还爱看武侠小说呢嘛。”
“方维,你书读得多,说的话还真是那么回事。哎,哥们儿带你白折腾一趟,也没找到你的刀,干脆请你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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