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安太妃和安清候到了。”张内侍轻声说,正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批阅奏折的萧池暝闻声连连冲着门口招手,嘴都来不及擦就说“意儿那根葱来了?快进来!”
门口的萧酒意一脸黑线,关于叔叔萧池暝对他起的这个称呼,是他还在襁褓之中就有了的。
也算是始终如一。
“拜见陛下。”
“意儿,你今年多大啦?”萧池暝笑呵呵的倚在扶手上问,话落还抓了一块点心往嘴里塞。
不祥的预感当即从萧酒意心间冲出来,几不可查的疑色从他眉梢一闪而过,斟酌几秒说辞,还不等开口安太妃就替他答了“过了年就二十岁了!”
一闻此言萧池暝蠢蠢欲动已久的嘴角终于压不住,吞下点心便笑说“这个年纪也该成婚了吧?”
“谁说不是呢?”回着,安太妃笑眯眯看向萧酒意。
萧酒意微怔。
果然萧池暝一叫他进宫准没好事。
“皇叔您有话不妨直说。”萧酒意冷眼盯着龙椅上那位还在吃吃喝喝的人说道,脸上蕴着的怒意很是明显。
萧池暝见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抬手就指着他道“还是侄儿懂朕!”说罢他连同整个糕点盘子都端着起身往萧酒意身边靠去。他只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萧酒意便攥紧拳头从蒲团上起身转而蹲下,萧池暝紧随其后做了同样的动作。
他将一块糕点塞进萧酒意嘴里,喜气洋洋的说“朕送你个媳妇儿你要不要?”
咬掉口中半块甜腻腻的糕点,萧酒意将剩下半块塞进对方嘴里,冷眼盯着他便道“用不着。”
回头看了一眼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安太妃,萧池暝又拿起一块糕点给身边人塞,这回没得逞,被一把打落滚回了盘子里。他也不恼,声音又压低几分“只要你答应娶,朕再给你们夫妻俩送个右监司。”
“不需要。”
“啧,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倔呢?那可是我从祝子书手里横刀夺来的姑娘,你这样让朕很难办啊!说吧,你要怎样才答应娶?”萧池暝一着急干脆一屁股坐下。
萧酒意面色冷淡并不想搭理眼前人。
从小到大他这位皇叔就没对他干过几件正事儿,以至于他能对全天下人保持温和都无法对皇叔客气。
“既是从祝子书手里抢来的必然是好的,您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侄儿的婚姻大事就不劳您白操心了。”萧酒意淡漠说着,言毕抓起两块糕点直接塞进萧池暝嘴里,起身就冲着安太妃道“祖母,我们可以走了。”
“陛下不是要说什么事儿吗?”安太妃茫然。
“说完了。”
“你这兔崽子!朕好心好意跟你商量你反倒还欺负起朕来了!”萧池暝大骂,语毕便被一口糕点噎住,吓得张内侍连忙冲过来递水“陛下当心啊!”
一刻后,安太妃坐在那儿一个劲的哭“赐婚这种事情怎么就落到我孙儿头上了呢?皇上您这是要气死我啊!”
萧池暝被噎的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耳边又是安太妃的哭闹,扶了扶额无奈道“安太妃,朕知道这件事对意儿那根葱来说不公平,但事关整个封川,除了他无人能胜任啊!”
说着他叹了一声,对上始终冷着脸的萧酒意,没好气的继续说道“一开始朕也是想给你配个好人家的,祝子书就是朕的不二人选,可祝相当堂说他姑娘是个好女风的人,朕这不是没办法才选了弥小幺的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皇叔半生心血都只为封川,侄儿无能为封川做贡献,方才几经思量才逐渐明白,男儿活在世上理当为家为国。至此,侄儿再不能辜负您对我的器重,故而只有从命,还望皇叔原谅侄儿方才的大不敬。”
萧酒意如是说道。
安太妃的哭声也在萧池暝的话出口时戛然而止,听萧酒意这么说连忙跟着附和道“陛下,方才是我太心急失了体面,我听意儿那根葱说的极有道理,也不好再推脱什么……还请您速速降旨挑个良辰吉日让他们趁早完婚吧!”
史诗级变脸也不过如此。
萧池暝再次被噎住。
他一脸狐疑的看了看萧酒意,此人嘴角上扬,脸色温和。
他又转眼看向安太妃,此人满面慈祥,端庄得体。
“你们确定?”这会子萧池暝开始惴惴不安了,这祖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确定!”
弥幺幺被抓进府衙之后也没提审,直接被蒙着头送去了牢房,此处臭味满鼻,隆冬腊月竟还能听到苍蝇乱飞的声音。
开着透视挂,弥幺幺将路过的牢房里的情形都看了个遍,大多都是空着的,少数有人关在里头不过也都是些快死的,偶尔还能看见某个牢房里已经腐烂被老鼠啃食的尸体。
“呕,好恶心。”蚊子小声说。
那岂是一般的恶心?弥幺幺忍着胃中不适加快步子,谁知衙役见她蒙着头还走的这么快开口就骂“跑那么快赶着投胎?你也不用着急!就快了!食用暴涨修为的丹药在封川可是要绞杀的!”
食用你个大头鬼?哪只眼睛看见她吃了?怒火被弥幺幺扼制在心间。
犯人被缉拿不直接抓去见官甚至连个流程都不走便直接押入牢房,这是哪门子的律法?况且这里看着也不像正经牢房,尸体烂了好几具也没人管,那些还吊着一口气没死的,看上去也是饿了许多天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的那种。
经人举报到底是经了谁举报?那人就这么想弄死她?
怒气每每攻上心头弥幺幺便会捋一遍这些话用来压制,什么时候该冷静什么时候该动手她分得清。
然而有的时候脑子和肢体会分家。
盯着即将进入的牢房里堆着两具腐烂程度极高的尸体弥幺幺再挪不动脚,在这一刻她对自己开透视挂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磨蹭什么呢?滚进去待着吧!”骂着,衙役用力一推便将她搡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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