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手中动作,接过小厮递上来的布巾擦了擦脸,他问“何事?”
怎料话音刚落,前来禀报的人抱拳跪下就道“昨夜死营里的将士像往常一样魂归,但……今早再回来时,全部成了没有记忆的游魂……”
弥远山眼睛顿时瞪大“什么?”
“营中方士推测,这种情况很可能是阴司里出了事才造成的。”那人颤着音说。
死营里的将士远比生营里的可贵,因为那些都是从封川立国起就开始存在的士兵,战场经验相当丰富,每一个都是无价之宝。
多年来,凡是进到生营里的兵,没有哪个不是被死营里的老前辈教导过的。
弥远山作为生死营的大将军,更是对这二营付出了所有心血。如今就这样毁了?他怎能接受?
望着自家杀伐果断的将军眼眶渐红,传信的人心里也难受的像被刀子捅了,一时低下头去泣不成声。
弥幺幺看着手中从左监司送来的信,站在院门口心如乱麻。
传信之人口中的,阴司里出了事,是她一手造成的。
因为误以为是梦,在那儿划过去的一剑,是没有方寸的。
换作寻常的剑倒也无妨,可那是御魂剑。
感受到弥幺幺陷入自责,蚊子赶忙安慰“有阴司主神在,那一剑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的,何况又不是你主动去的,你去了一趟回来都以为是在做梦,跟你没关系的。”
“可从客观角度来说,我确实是毁了死营的人。”哽咽一瞬,弥幺幺别过头去擦了擦眼睛,不曾想弥远山不经意的一个侧身瞧见了她。
当即收了悲痛情绪,从一边拿来衣裳穿上便走了过来“六妹妹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埋下头整了整自己的心态,舔舔嘴唇,弥幺幺仰头笑道“是三婶婶回来了,我特意来找哥哥去接她。”
弥远山楞了一下,脸上欣喜仅有一瞬却又收起“母亲涉嫌杀人与雇凶诽谤……左监司怎么突然放她回来了?”
快速摇头,弥幺幺笑的更为治愈“阿肃已经将案子查过了,虽然还没有找到凶手,但可以确定的是三婶婶是无辜的。
现在城里已经贴了澄清三婶婶嫌疑的告示,阿肃说会尽最大可能为她洗清冤屈的!”
闻言弥远山轻出了一口气,含笑便道“那就好,只要查清了就好,走,我们去接她。”
傅家花园,傅卿安坐在一张躺椅上,傅少容温柔的给他盖着毯子,之后还不忘整理一下垫在他身后的鹅毛软垫。
做完一切她才端过亲手煲的汤,搅动汤匙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笑吟吟的送到他嘴边就道“哥哥,这是你最爱喝的乌鸡汤,我吹过了,不烫的,快喝吧。”
然而傅卿安唇齿紧闭根本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喝呀,你不是最喜欢喝了吗?”汤匙抵在他唇上,并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几番费劲,傅少容将汤匙扔在一边,扬手就甩了一巴掌落在傅卿安脸上,面目狰狞怒骂道“给我喝!”
说罢用力掰开他的嘴直接一整碗灌了进去。
那汤本在碗里冒着热气,现在在傅卿安嘴里冒热气。
汤汁洒的到处都是,傅少容怒不可遏的盯着自己被弄脏的袖子,又是一巴掌甩给他“不识好歹的东西!”
傅衡狄和傅太太远远地猫在树后,观望着傅少容那边的一举一动,两口子看的呲牙咧嘴,没一会儿傅太太就推搡着小耳说
“你快去拉一拉呀!再这么下去我儿子要被虐待死了!到那时候还怎么跟弥家交代?”
“太太……少爷是您的亲生骨肉,小姐也是您养大的,但凡您平日里对他们好些,现在又怎会变成这幅样子?”小耳嘟哝道,满眼都是不屑。
话才出口傅太太扬起指尖就点在她太阳穴上,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挨千刀的死丫头,还说教起我来了?我让你去就去!”
“哎呀行了行了,你让她去能起什么作用?无非是跟着一起挨打罢了。安儿是男孩儿,多挨几下就挨几下吧,让少容发些一通也好,只要她能消气,怎么着都行。”
傅衡狄阻拦道,说完还笑眯眯的拉过小耳到自己身边,摸了摸她的脸安慰起来“不怕,老爷在呢。”
“哼。”
瞧着他们眉来眼去好不腻歪,傅太太总算反应过来,一口啐在小耳脸上就骂
“好啊,怪不得傅少容能说出把小耳给你做小老婆的话,原来你们早就勾搭到一起去了!我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这边动静越来越大,引来一群丫鬟小厮劝架,傅少容闻声只往过斜了一眼,随即又转向傅卿安,拍了拍他早被打肿的脸就笑“瞧瞧,傅家从来都没个正常人。”
在一群媳妇丫鬟的汇报工作里忙的焦头烂额的褚香秀,听人说起赵仙儿带着清白名声回来了,当下放了手上所有活计,抬脚就急切切的赶去了三房。
到那儿候了半会儿,才见弥幺幺和弥远山一并搀扶着赵仙儿进来,对上弥幺幺的眼睛,她慌的立即在身上擦擦手,迈着小碎步上来就道“六姑娘辛苦了,我来吧。”
弥远山只以为她是顾忌弥幺幺背后的曹肃才这样奉承,也没说什么话,继续搀着赵仙儿往里走。
经过面带笑意的弥幺幺时,褚香秀眼睛里全是乞求。
“四太太这么忙还赶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看不是看呢?大家生活在一处,相处的日子多得很。”赵仙儿反过来挽着褚香秀,温笑着说道。
一番话出口瞬间就把褚香秀给搞糊涂了。
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好了?难不成已经知道自己才是凶手了?思忖着,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陪笑“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素日里身体就不大好,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从来不知道坐牢这么好玩儿呢,六姑爷这几天虽然明面上说我是嫌犯,但私底下从没亏待我,顿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说,还总叫人陪我聊天解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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