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格猜测到此人应该是瑞恩,但他也不知道现在给瑞恩通消息会不会坏了事。
“凯莉,你先告诉瑞恩,让他在十分钟后再打来一次,我……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拜托了!”
“可是先生……”
凯莉话还没说完,罗格就匆匆挂了电话。
凯莉举着电话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从瑞恩的话里可以听出,他有非常关键的事情要找罗格和于斯谭商量,但他们俩这个时候显然无法分心其它的事。
这个时候,凯莉突然想起罗格曾经说过,于斯谭家里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也是来帮忙的,兴许,他可以帮帮瑞恩。
凯莉定了定神,拨通了瑞恩的电话。
此时,罗格正望着窗外那些酒香人醉的热闹场面,对凯莉和瑞恩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他既不能贸然出去,又实在等不及于斯谭结束这场聚会了,只能无聊的原地打转。
不知不觉间,罗格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鼻子第一时间接触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儿,直熏得人头疼。
“斯谭,你那边终于结束了!”
罗格一边皱眉避开于斯谭衣服上的气味,一边随手拿了条毛巾递给于斯谭:
“擦擦吧!”
于斯谭疲惫地接过毛巾盖在脸上休整了片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清凉油涂在太阳穴上。
罗格知道他这会儿不太好受,便没再说什么,只出去看了看那群睡得七倒八歪的人,回头对于斯谭道:
“怎么处理?你之前说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于斯谭远远地冲罗格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用管,一边强忍着从喉咙里冲出的吐意。
罗格望着于斯谭惊讶地冲那些人摊了摊手,不明白于斯谭的意图。
“你这样任凭他们睡在这里,会出事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恰巧看到这些人,以后就更不好办了!”
于斯谭依旧坚决地摇了摇头,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罗格抱着双臂等在卫生间外,一脸无奈。
“斯谭,我的计划是将他们送到纽约孟祥那里暂时避开一阵子,既能躲开刘立文的追捕,还能保他们一时的安全,现在你……”
卫生间里头传来一阵剧烈的呕吐声,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罗格靠在墙上突然一个激灵,将头探进卫生间内大声道:
“难道,你已经有了更合适的去处?”
于斯谭此时刚刚吐完,胃里好受了些,便洗把脸强撑着精神从卫生间里出来,指了指地上的水道:
“我觉得,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怎么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然后毫无踪迹可循了!”
罗格惊讶地望着于斯谭脚下湿漉漉的水迹,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于斯谭冲罗格抿嘴一笑,道:
“海上。”
罗格猛然间反应过来,跑到外面一看,于斯谭不知道什么时候联系了人,已经将九名研究所工作人员一个不落地拉走了,甚至连刚刚喝酒的场地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斯谭,你是什么时候……”
“监库人已经回来了,纽约的那些保镖们也都已经悉数带回,正巧,这是我交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
罗格独自站在空旷的农场里,伸手捡起一根没烤熟的玉米丢进了玉米地。
他迎着玉米地里吹来的大风微笑了一阵,转头对于斯谭道:
“立文博士绝对料想不到,一夜之间,他损失了那么多的眼线,而且绝无可能短时间内找到他们的下落。”
于斯谭捡了张躺椅慵慵懒懒地坐了下来,揉着胸前闷胀的醉意道:
“海上那几年,我最明白的就是如何将一个人藏在密不透风的船舱内,让他在海上漫无目的地飘荡着,没有亲友,没有交流,没有自由,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还有那一直荡漾着的波浪,永不停歇。”
恰巧这时,一阵波浪般的风从玉米地里吹过,高而直的玉米杆上嗤嗤拉拉地响动着,声音十分清寂。
他们俩在这郊区的农场一夜未归,却不知瑞恩此时已经在于斯谭家中等了一夜都没有合眼。
二叔年纪大了,睡眠浅薄,稍微有一丝风吹草动,脑中的睡意立刻跑得无影无踪,时间一长,倒也习惯了。
这一夜,凯莉也留在了这里跟瑞恩作伴,以免他一个人面对二叔,内心尴尬。
二叔悄默默地下床,手一拿拐杖,“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凯莉也睡得不深,听到二叔屋里门打开的声音,急忙披了外套就出来了:
“二叔,您是不是肚子饿了,要不我帮您烤一只小牛角包,热一壶牛奶吧!”
二叔慈祥地望着凯莉笑了笑,摇了摇头,温和地提醒她道:
“我就在这客厅里坐一坐,麻烦你帮我把院子里那位先生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凯莉会意,立刻裹紧衣服去将瑞恩请了进来,然后独自回屋了。
瑞恩接过二叔递来的茶尝了一口,殷勤地竖起了大拇指:
“我认识斯谭他们之后,也经常喝茶,不过,哪里的茶都没有您这里的好喝!”
二叔呵呵一笑,对小辈们由衷的赞美感到安心。
“我听凯莉说,你是有十分紧急的事要跟斯谭商量,可是关于特区研究所,刘立文的事情?”
瑞恩见二叔对研究所的事情已经了解,便不再隐瞒了,如实回答道:
“是的,我听说博士最近要变更被试,他觉得自己第一个被试的利用价值已经不大,就打起了斯谭的主意。我担心斯谭有危险,特意来提醒他一声,因为,目前符合博士实验条件的就只剩下斯谭和曦文两个人了。”
“哦?你也认识何曦文?”
二叔听瑞恩提起曦文,眼睛里不由得溢出温柔的笑意,甚至多过了内心对她的担忧。
瑞恩当然并不知道二叔就是曦文家里的亲叔叔。
“曦文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第一个被试。博士这次的终极实验,对被试的全身器官损耗极大,再加上他最近喜欢用安洛卡射线刺激被试体内的幼虫,更加剧了被试身体的恶化……”
瑞恩自顾自地解释到一半,忽然发现二叔的脸色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了二叔的脸色,出于一名研究员的敏感,他小心地问二叔道:
“二叔,你这是……”
二叔慢慢眯起了眼睛,将手里的拐杖一收,问瑞恩道:
“你说的那个曦文,可是一直跟斯谭在一起的那个?可是头发长长的,整个人瘦瘦的,说话声音都不大的那个小姑娘?”
瑞恩想了想曦文的样貌,坚定地对二叔点了点头,道:
“是的,就是她,她是博士的第一个被试!”
二叔垂下眼睛想了一会儿,没有再说一句话,只默默地将面前的茶水喝完了。
“二叔,我这次来,就是听博士说,想处理掉何曦文,然后将被试换成于斯谭,特地来给你们送个消息,待会儿天一亮我就得走了,到时候如果斯谭没有回来,能能不能一字不落地将我说的这些话讲给他听?”
二叔没有直接表态,只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慢慢往屋里走去了。
“二叔?”
“我知道了,孩子,你该回就回吧!”
瑞恩望着二叔一瞬间驼了不少的后背,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喝完一杯茶水裹紧外套在沙发上睡下了。
凯莉睡下之后,心里一直担心二叔肚子饿,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轻手轻脚地烤着面包。
当她将各式各样的面包一一端上餐桌时,却发现瑞恩已经走了,而二叔的房间也是空着。
凯莉心里有些慌乱,捋了下耳边垂下来的头发给罗格打电话:
“先生,我……我可能做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慢慢说。”
“昨天瑞恩一直联系不到你和斯谭,特别着急,我怕误事,就带他来找二叔了,可是二叔跟他见面之后就不太对劲了,今天一早,他们俩都不见了!”
“你是说,二叔也不见了?”
“是的!”
罗格挂了电话,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以他和于斯谭对二叔的了解,他是轻易不会离开院子的。
除非,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于斯谭听罗格讲完这件事,愣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突然丢下一句“不好!”,取了外套火速开车往家赶。
于斯谭的反应更让罗格感到担忧,他紧紧抓住车上的扶手,问于斯谭道:
“你先不要担心,就算二叔跟瑞恩回了研究所,我们的保镖基本上已经到齐了,随时可以实施计划的……”
“你不懂,罗格!我一直瞒着二叔关于曦文在这边的情况,可瑞恩一直在帮曦文给我们传递消息,他一定是将曦文的事情透露给了二叔,所以二叔才有这么反常的举动!”
罗格这才明白过来,于斯谭的担忧是二叔得知了曦文的消息,精神上可能受到刺激,做出冲动的事。
想到这里,他赶紧给瑞恩打了个电话,确认下于斯谭的猜测。
当他跟瑞恩通完电话后,脸色比之前更加沉重了。
“怎么样?”于斯谭一边飞快地开着车,一边问罗格道。
“瑞恩说,二叔并不在研究所,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博士已经决定,今天要将曦文投进焚化池内,然后将第二个被试指定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