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先生显然已经气到极点,完全不顾自己还在投影上,浑说了一气。
只是众多的百姓,心思都已经放在了其他仙门上,浑然没有注意到老先生教育师弟的精彩一幕。
只有一个小丫头,坐在父亲肩膀上,看得津津有味,只觉得这个老先生,简直太对自己的脾气了。
这小丫头,就是袁婉莹。
袁玉柱带着女儿和妻子,如同这里的其他百姓一样,走到了广场边缘。
却见这广场边缘,每隔上十几步,就放了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无一例外,全都端坐着一或两名仙家。
之前投影过的俊朗男子,青衣道人,以及土财主,一个不落,全在其中。
每张桌子前面都有许多父母带着孩子排队。
袁婉莹观望一番,见这些仙师面前的书桌上,大多放着一件信物,这些孩童,上前伸手摸这信物,若是信物亮了,便会欢天喜地地站到仙师身后去。
如果信物没有亮,也并不沮丧,而是快速地到另外一家仙师前,重新排队。
杨九娘一家本来就来得晚,排队就只能在后面,杨九娘皱眉看着前面的长队,又看看日头,渐渐焦急起来:“这一家要是选不中,怕是排不了第二个了。”
袁婉莹坐在父亲肩头,视野开阔,闻言眼珠一转,指着广场一角,对母亲甜甜的笑道:“娘,那边没人,我们先去那边吧。”
杨九娘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却是投影上最后出现的那个老先生和一个瘦瘦高高,垂头丧气的中年人。
此时,他们两个人的桌前,一个人都没有,简直和其他仙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杨九娘一把拍回了女儿的手,嗔道:“夭寿袄,那边一个人都没有,你当你老娘是傻子吗?!”
袁婉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去了就一定会被选上吗?被选上就一定要加入这个仙门吗?”
“我们去试一试,又不会少块肉。”
最后这一句话,成功地打动了勤俭持家的杨九娘,她一拍手:“也对哦,又不会少块肉!那就试一试吧。”
始终不发一言,笑眯眯的听着妻女二人讨论的袁玉柱,见妻女达成协议,立刻就抬腿向着老先生师兄弟二人走去。
到了跟前,老先生还在训斥师弟:“这收徒仪式取消也罢,反正年年光头,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了!明年你们谁爱来谁来,我是不来了。”
他师弟垂着头,闻言忍不住小声反驳道:“师兄你是抽签抽到的,并不是你自己愿意来的。”
老先生眼角余光已经瞥到了这一家三口的到来,听到师弟的话,顿觉十分丢人,低声喝斥了一句:“闭嘴!”
他师弟并不敢抬头和师兄对视,嘴巴却依然倔强的在反抗:“这又不是代师授课,师兄,恕我直言,您并没有权利让我闭嘴。”
袁婉莹看的出来,这老先生简直要气得原地爆炸,再顾不得什么斯文,直接一脚踢在了师弟的屁股上:“有人来了,你看不到吗!”
他师弟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站直身体,看到袁婉莹一家,眼圈都红了:“你们都看到了,文师兄代师收徒,你们家孩子进来,可就是最小的师妹了。”
袁家三口面面相觑,杨九娘当机立断,拉着丈夫的袖子就往回走。
老先生这一次,真是面沉如水,幽幽道:“八师弟,你说,我若是把你刚才所为,告诉二师兄会怎样——”
这位已经半头银丝的老先生,上面竟然还有师兄,还不止一个!
八师弟立刻打了一个激灵,直接冲上来,抓住了袁玉柱的另外一只袖子,“别,别走!来登个记,万一别家不过,好歹有个保底是吧!”
老先生:“”
大师兄可以代师收徒,不知道可不可以代师逐徒?
对!逐出师门的逐!
杨玉娘被他说动,拉着丈夫的袖子又回转了来。
袁玉柱终于把女儿放了下来,只是她小小人儿,还没有书桌高,只能踮起脚尖,露出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努力的和书桌后面的老先生对视。
老先生咳了咳,倒是认真起来,“老夫就先为小友介绍下本门。”
“本门名文宗,乃天下文修之祖门,内有琴棋书画四大分支。”
“每一门都博大精深,穷吾等一生,也只能初窥门境——”
杨九娘忍不住打断这糟老头子的絮絮叨叨:“敢问先生,这文宗,可让人青春永驻否?”
老先生一怔:“否”
杨九娘性子极好,继续问道:“那可让人富可敌国否?”
老先生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脸一黑:“也否——”
杨九娘俊俏的脸上流露出了失望之色,低头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瓜,柔声道:“我儿顽皮贪玩,那敢问先生,贵门仙法中,可否让人隐身不见?可否让人身生双翼?”
老先生沉默片刻,苦笑了一下:“还是否。”
杨九娘摇了摇头,看向了小女儿:“你都听到了?跟娘走吧!”
说着她伸手来拉女儿,袁婉莹却绕过了她,直接到了老先生旁边,认真问道:“既然先生是文修,那宗里是不是有很多书?”
老先生愣了下,看着眼前小娃黑白分明的双眼,格外认真地看着他,不由微微动容:“有!当然有!我们文宗的书,比他们器宗符宗可多多了!”
袁婉莹立刻笑了,“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加入文宗吧!”
老先生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入门,他脱口问道:“你不再考虑考虑吗?为什么要加入我们文修?”
袁婉莹十分诧异的看着他,难道加入文修,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吗?
她想了想,小手背到了身后,模仿着在地球电视剧里看到了古装片里的先生们走路的样子,一步三晃,不急不缓地吟道: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话音未落,一声锣响如同炸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整个广场都为之一静。
老先生直接站起,喃喃道:“鸣县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