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不愧为一代枭雄,脑中即使一片混乱,面上依然神色不变,深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之精髓,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司马懿便稳定好心神,缓缓地向张郃亲兵道“前方敌情吾已知晓,难得张将军遭此重挫,仍能如此冷静,没有鲁莽领军再冲击敌寨,尔且将此战经过向吾详细道来。”
“诺。”张郃亲兵便把前锋如何冲击敌寨、于何处失利、敌军如何应对以及双方战损兵马数量等情况向司马懿一一详述。
“嗯,此战之详细情形吾已知晓,尔暂且退下稍作歇息,一会自会唤你,吾自有将令需尔向张将军传达。”
“诺。”
司马懿细细思索片刻,便向司马昭道“马谡小儿久得诸葛亮教授,竟用武安君故智,全军皆在当道土寨中,却虚悬副将旗号,主将旗号偏挂于山上驻军之中,但其山上驻军如此之久亦无丝毫动静,必为疑兵。吾小觑了此小儿,一时不察,中了此小儿之计,致此番损兵折将,幸我军主力尚存,子尚,尔可速去申耽、申仪处,调回其一万兵马,然后与张将军汇合,全军交由张将军指挥再攻敌寨,尔从旁协助,吾自领本部兵马为尔等压阵,此次不计伤亡,务必要攻破敌寨,生擒马谡小儿与吾。”
“都……”司马昭顿了顿,向四周望了一下,近前向司马懿低声道“父亲,前锋受此大挫,军心恐已不稳,既已得知敌军虚实,何不暂且安营,只需再待两天,大哥所率后军便到,届时大军汇合,定可一鼓而下敌军;至不济,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就是酉时了,何不安顿大军,休整一宿,也好让军士打造相应器具,以便明日再战。父亲,须知此番我军已折损不少,若再有闪失,大军折损过巨,恐陛下那里不好交代,甚或我们父子便会因此获罪啊。”
“我儿,尔之所见,固是安稳,但吾等尚可小觑马谡小儿,却万万不能轻视诸葛亮啊。吾刚才细思,街亭如此紧要之处,诸葛亮断不会让马谡小儿孤军而守,吾料其援军今晚必到,若待明日再战,恐更难矣。而再待两日,尔兄固然能至,但诸葛亮大军亦必然杀到,彼时诸葛亮大军堵塞街亭于前,遣一偏师收陇西、广魏两郡于后,则陇右必不为吾所有。陇右既失,凉州几亡,伪蜀若得凉州此养马之地,佐以马家在羌族的声望,轻易可得数万精骑,到时则长安危矣。长安若陷,伪蜀得拥雍凉、巴蜀,此乃汉高祖得天下之势也,陛下若以此问罪,吾父子便是族诛之罪啊。故吾不得不拼死一搏,以免吾等有灭族之忧矣。”
“诺,男这便速去调兵,定冒死攻破敌寨,以保全家族矣。”
“嗯,尔速去吧。”
待司马昭离去后,司马懿便使左右去唤张郃亲兵上前,吩咐道“尔速去回复尔家将军,且整顿兵马,待司马参军并申耽、申仪二将兵马一到,即统领全部兵马猛攻敌寨,吾亦会随后领兵为其压阵,此番若不能攻破敌寨,必拿尔家将军是问,尔务必向尔家将军再三申明,切记切记!”
“诺。”张郃亲兵连忙低首拜道,然后便急匆匆往前军而去了。
“吁!”待张郃亲兵走后,司马懿轻轻一叹,此番实在太小觑马谡这名后起之秀了,大意了啊,果然是速破新城、轻取孟达后有点骄意了,以后还是要更加修炼城府,要更谨小慎微啊。
毕竟活在乱世,顷刻便有毁家灭族之祸,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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