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不敢告诉苏瑜,随皇帝宣苑一同失踪的,还有御书房里的军事布局图。
“本王不能输,大唐也不能输,只有这样做,才能永绝北国这个祸患,宣晗真正的名份不该在大唐,而该是在北国。”
那一世宣晗是断了一臂回了北国的,这一世因为她的干预,他没中肖美媛的计囫囵个的四肢健全。再有宣祈如此为他操心,他的前途会平坦吧。
苏瑜深深了吸了口气,担忧的眼神徒然变得柔和起来,“或许是近来日子太安逸了,妾身潜意识里希望一直就这样平静的过日子。抱歉,王爷,是妾身多虑了。既然王爷做了决定,妾身也会义无反顾的支持,小家的平静是一时的,国家的平静才是真的平静。”
宣祈紧紧握着她的手,他懂她的谨慎,也感动她的担忧,“难为你了。”
“别这样说。”苏瑜靠在他怀里,声线低且柔,却充满坚定,“王爷无畏前景,妾身也要努力强大起来。”
大唐皇帝叛国之举一经广而告之,天下皆惊,更是一片哗然。
宣苑神情淡漠的迈出大唐境土,他骑着一匹矫健的俊马,立在山丘上,回望大唐国土。心里油然而升一个疑问,“怎么这就离开了?怎么离开得这么容易?”
北国将军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只是二人都没有戳破罢了。
大唐位属这片大陆东位,周围有不少诸候小国,也有像北国这样的大国。眼下大唐失主,百姓惶惶不安,一些诸候小国试图挑衅大唐边境,均被抵退。捷报一次又一次抵达京城,百姓的情绪才稍稍安抚下来。
鉴于宣苑带着大唐军事布局图一并叛逃,朝廷重中之重便是要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换防布防,以防被北国攻个措手不急。一旦被北国撕破进攻的口子,再加上宣苑的指点,定会势如破竹直捣腹地。
接连大半个月,宣祈早出晚归,要么就直接住在宫里,与兵部以及诸位将军一起商议,制定,将大唐从前的军事重地全然推翻换防,不给北国任何机会。
“王爷,西北的军事重地乃是防御北国大军的重中之重,一旦挪动,碍口薄弱,便会给到北国可趁之机。”兵部尚书马大人忧心冲冲。“依臣愚见,西北的军事重地原址不改,但兵营的布局和守卫以及从前布置的惑敌之策需重新布置,耿荣将军有在连云与北国作战的经验,可派他前往西北布置坐镇。”
宣祈捏了捏眉心,疲惫之色在眼下汇聚成淡淡的乌青。
他看向耿荣。
耿荣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臣愿意赶往西北,事不宜迟,臣现在就出发。”
从京城到西北军事重地,不眠不休的赶路也要半个月。宣祈默了默,“也不急于这一时,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整顿出发。”
“是,那臣下去准备。”
耿荣走后,寅国公又道“西北的军事重地有耿荣将军可保平安,但不久前几个小国频频挑衅我端州境,虽然端州刺史孙廷梧率军击退了敌军,可端州始终是个小地方,军事薄弱,臣担心这样的进攻再多几次孙廷梧会抗不住,一旦他抗不住,万一那些小国联合北国一起进攻,后果不堪设想。”
宣祈的目光落在端州的虞图上,默了几息后说“叫石可言进来。”
左卫营将军石可言,在先前的假皇子百日宴上与受命于皇帝陷害摄政王。事发后,他心里就一直惴惴难安,虽然做着原来的差事,但宫里诸多知道实情的将领看他的目光都透着轻蔑和诡异。
他只是奉命行事,当时心里也很犹豫,可皇命不可违,违者斩。做下这件亏心事后,他就一直等着王爷发落他,结果没等到王爷发落他,居然等到了皇帝叛国的消息,惊愕过后,他觉得自己的死期不远了。
果然,今日就是。
听说王爷寻他,他耷拉着脑袋迈过文德殿的门槛,带着惭悔和必死的决定声音洪亮,“参见王爷。”
“石将军,本王给你两万人,你随孙学雍一并前往端州待命,务必将端州守护平安。”
唉?不是要他性命?
石可言愣愣的抬头看着宣祈,皇室的人都生得龙颜凤姿,王爷的一双眸子目光沉稳,隐隐带着一股蓄势待发的锐利危险。
“石将军,你发什么呆呢?”寅国公蹙眉轻轻推了推石可言。
石可言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宣祈跟他说了什么,一时也不敢问他是不是彻底放过自己了?不过既然王爷有了命令,他也正想要历练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推辞,“是,末将领命。”
……
孙学雍今日不当值,是宫里的执事将这个消息传到孙府的。
他立即跪到祠堂里,好好给孙家祖先磕了头。看到祖母的灵位,他跪了小半个时辰才起来。
回到霞晖院,嫡妻关芯兰和阿娘余氏正神色凝重的在屋里说话。看到他进来,关芯兰强忍内心的不舍起身相迎,“夫君。”
孙学雍看了看关芯兰微微隆起的小腹,扶着她坐了回去,“你要坐着便好好坐着,别这样大起大落,对身子不好。”
她与孙学雍这段姻缘虽是由误会起始,但她感激上苍没让她嫁错人。过门之前,嫡母再三叮咛她,婆母非嫡母,也不是她的亲阿娘,再亲热也是隔着一层肚皮的,若是遇到婆母立威,她要做好受委屈的准备。可她嫁进孙家这么久了,别说婆母立威站规矩,便是大声说话也是没有的。姑奶奶也是个好相与的,对她这个嫂嫂亲热有加,夫君更是待她好得没话说,眼前夫君突然要去端州,与她两地分离,她心里的舍不得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泛滥得不可收拾。
此刻也顾不得在婆母面前不合规矩,她紧紧握着夫君的手,如何也不想松开。
低头看着嫡妻眼中含泪,阿娘又是一副欲言又止,孙学雍便知道她们已经晓得自己要出发前往端州之事了。
“阿娘不也担心阿爹在端州的情形么?如今儿子一去,和阿爹有个照应,阿娘怎么还难过起来了?”
余氏心里一揪,鼻子一酸,眼泪立即涌出眼眶,“大丈夫志在四方,你是我孙家的好儿郎,阿娘虽舍不得你去,可这是保家卫国的大事,容不得阿娘忧儿心切,更由不得你们小两口儿女情长。时下多事之秋,听说那些不入流的小国隔三差五就上来挑衅,少不得刀光剑影一番,你且安心去吧,好好照顾你阿爹。”
关芯兰一听到‘刀光剑影’四个字,身子就止不住的抖。
“阿娘放心,儿子虽然是个文官,可肚子里全是计短谋长的学问,定能在端州父子同心,护端州百姓安稳。”
余氏含泪点头,赞道“你有如此志向,阿娘没白生养你一场。”
关芯兰听着夫君掷地有声的话,他是如此的无畏和坚强,自己这样怯弱岂不是在拖夫君的后腿?她深吸口气,缓缓松了手,再抬起头看向夫君时,泪中携笑,“夫君安心去吧,家里有妾身在呢,妾身一定好好侍奉婆母,好好守住咱们这个家,等着你和公公的好消息。”
孙学雍抬手揩去妻子眼角的泪珠儿,带着余热的泪珠儿因为这番话暖到他心里,“不止阿娘要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嗯,妾身现在就去替夫君收拾东西。”
关芯兰起身离开,孙学雍看着妻子故作坚强的背影,满眼心痛。
余氏走到他身边,说,“阿娘会好好照顾她的。”
孙学雍无话,只朝余氏深深的作了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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