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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7章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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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时候落雪了,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漫天飞舞,悄悄地,要将整个世界染白。

    孙学雍在孙府门口落了马车,撩袍踏上石阶,迈过门槛后拐了个弯,直直往霞晖院的方向去。

    秋荷刚从院儿里出来,准备到厨下去传饭,看到二房大爷,曲膝福礼,“大爷回来啦,奴婢正要去厨下传饭,大爷要在太太这里一起用吗?”

    “先不用。”说完,路过秋荷身边往院里去。

    此时屋里正烧着银丝炭,孙学雍打帘进去顿觉一阵暖意。妻子关芯兰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坐在榻上,手里正叠着小衣,阿娘余氏则拿着针线绣着一个小小的肚兜。

    婆媳俩看到他进来,余氏抬头,关芯兰则起身迎了过来,“夫君回来啦。”

    关芯兰正怀着他的第二个孩子,孙学雍赶紧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你身子重,别动不动就起动。”

    当着婆母的面夫君如此关怀,关芯兰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见着小两口恩恩爱爱,家庭和睦,余氏很是欣慰,“你来啦,就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扶着关芯兰坐下,孙学雍看向余色,眼神里有些欲言又止。

    关芯兰是个通透的,晓得夫君定是有事和婆母说,但她不方便听,便起身道“阿娘,媳妇去厨下看看,让添两个菜。”

    “行,你去吧。”又对关芯婢的陪嫁女使说,“佩雪,把你家主子扶好了,可不能摔着她。”

    “是,太太。”

    等到佩雪扶着关芯兰一走,直到听不见脚步声,孙学雍才启口道“阿娘,谭氏没了。”

    “谭氏?哪个谭氏?莫不是……。”

    余氏起先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惊得眸色一凝。

    虽说阿娘话未说全,但孙学雍明白她的意思,点点默认。

    “几时的事?怎么没的?”因着谭氏几个月前在嬉姐儿的婚期日闹了一场,不仅搅黄了嬉姐儿和陶家的婚事,连三弟也被气得撒手而去。蒋氏寻不见谭氏,对着大房不依不饶好几个月,弄得府里乌烟瘴气。

    孙学雍便将他从苏瑜那里听来的话说了。

    余氏听完,怪不得儿子欲言又止,这些腌臜事如何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听得?

    “我说蒋氏母女俩为何昨夜匆匆忙忙赶回来,还想着蒋氏是不是一日不找大房麻烦心里就过不去?也正疑惑今日整日她怎么能在青晖院呆得住不到大嫂嫂面前去指桑骂槐,原来是大仇得报。可是谭氏会在嬉姐儿的婚期日出现,毕竟是因为大房的缘故,蒋氏真那会因着谭莹雪的死而释怀吗?”

    “谭氏的死三婶娘估计还不知道。”孙学雍说了一句。

    “不知道?”余氏又愣了一下,然后也很快就想通了。蒋氏将人丢进乞丐窝,铁定就是想让谭莹雪受活罪,是生是死她哪里会在乎?“这个蒋氏,从第一天跟她做妯娌我就知道她不是好相与的,你三叔还活着的时候她就是一副阴测测,看谁都像欠她几千两银子似的,但好歹有个忌惮。现在你三叔死了,再没人能约束她了,如此龌龊心狠手辣的行径她干得出来,真让人叹为观止。更可厌的,她竟带着嬉姐儿一起去看,如今细想来,只怕嬉姐儿的禀性算是彻底被蒋氏给带偏了。”

    孙嬉今年满双十了,在亲事上坎坷得很,如今又让蒋氏给祸害了,只怕……。

    “前日你大伯母说她给你大伯去信说要去湖州,但你大伯说过年要回来给老太太上香,让她在京中等着他,过完年再一起回湖州。如今谭氏死了,但愿你三婶娘敛敛心,放过你大伯母一家,否则这孙府的日子,唉……。”

    余氏长长的口气,有些话她实在是不好说。

    晚膳后她去了趟玉晖院,见着梁氏就把谭莹雪没了的消息说了。

    梁氏一听,瘫住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就开始抹泪。

    “那贱人总算是得了报应,可是二弟妹,三弟妹真的放过我们了?你说得她那么心狠手辣,嬉姐儿的婚事黄了,总归我们大房是要负责任的。”

    现在素菊被关在大牢里,平哥儿就她一个人看着。每每看到平哥儿,就想起素菊,想起素菊,就想起她对谭莹雪做的那些事,若不是因此,谭莹雪哪里会在嬉姐儿的婚期当日来闹?总之这小半年里,梁氏就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这个道理咱们明白,蒋氏肯定也懂,少不得往后见着面,她还会刺你几句,你就当没听见好了。”余氏安慰着梁氏,同时也很没注意,“我也清楚三弟妹如今最愁的是什么,不过是嬉姐儿的婚事。要是嬉姐儿成婚嫁出去了,我想她才能真正的息心下来吧。”

    在梁氏和余氏谈论三房屋里之事时,青晖院里,梁氏拿着风灯照着亮,仔细查看孙嬉脸上被谭氏打伤的伤势,良久,才道“已经没什么肿了,赶明儿到仁济堂走一趟,买一瓶芙蓉玉面膏回来,擦一段时日就全好了,绝不会影响你的容貌。”

    蒋氏一走开,孙嬉就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那个谭氏终于得到报应,阿娘,我看那些乞丐像是没见过女人似的,照此下去,谭氏能活几天?”

    “哼。”蒋氏嗤之以鼻冷笑,“管她能活几天?落到我手里时没当即要了她的命,还让她苟活于世,就是她赚到的。死了也无妨,让那些臭乞丐随便找个臭水沟丢了,是烂了还是让牲畜啃了,都是那贱人的造化。”

    如此残忍冷酷的一句话,孙嬉却并未觉得听来有什么异常和不妥,她还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伤势,“那次被苏瑜伤了手臂,芙蓉玉面膏用了一瓶半,这回怎么也得用到两到三瓶。”

    蒋氏将手里的风灯搁到桌面上,转过头来看着镜子里的孙嬉,“嬉姐儿,阿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阿娘很久没如此郑重了,孙嬉不敢大意,也回过身子,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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