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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反向密室
    助理全磊走进小办公室,  这里成了暂时的审问室。

    简静对他十分客气“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助理的面上掠过不安,局促地说“好,你想问什么?”

    “侯叡不明不白死去,  我想知道什么人可能对他下手。”简静缓缓道,  “听说他私人关系混乱,  能和我说说这个吗?”

    助理犹豫了下,  吞吞吐吐“他就是比较爱玩,喜欢去酒吧泡妞,偶尔也会睡粉丝……上一个女朋友是,因为分手的事,  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

    “那现在,  侯叡和谁在一起呢?”

    助理为难地挠了挠头,  可简静毫无退让的意思,  逼视他的双眼。

    “好吧。”他也不是意志坚定之辈,  很快放弃抵抗,  “侯叡现在算是和陈总在一起。”

    简静问“我们不谈那些露水情缘,  他身边的人中,  和他有暧昧关系的,  只有陈总一个吗?”

    这下助理肯定地回答“是。”

    “你和经纪人呢?”

    助理摆手“不不,  我和姚姐都不是那种人。我有女朋友,  而且……”略作挣扎后,选择坦诚,  “陈总派我来照顾侯叡,我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

    简静挑起眉“是吗?可我听说陈总很‘大度’。”

    “呃,陈总的其他‘朋友’,也是艺人,  和我没关系。”助理无比尴尬。

    简静打量了会儿他,看在颜值的份上,暂时相信“你和侯叡关系好吗?”

    “当然不好。”助理大吐苦水,“侯叡本来就不好伺候,我又是老板的眼线,时时刻刻盯着他不要乱来。他烦我烦得很,动不动就发脾气,还和老板告状,我能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好像察觉到不妥,补救道“不过,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杀人,陈总给的钱不少,哪天我受够他的鸟气,不干就是了。”

    简静点点头,假如没有感情纠纷,侯叡死了,助理没有好处。

    “经纪人和侯叡的关系怎么样?”

    助理叹口气,道“最近不大好,侯叡觉得自己红了,嫌弃姚姐不够给力,手头没资源,想换个经纪人。姚姐好不容易带出个火了的艺人,肯定也不想撒手。但他现在是公司一哥,高层都哄着,估计会如他意。”

    “那袁记者呢?我听说他和侯叡爆发过冲突。”

    “有这么回事。他拍到了照片,姚姐说给点钱买回来就行,侯叡不同意,说他一天到晚跟着自己烦死了。”助理愁眉苦脸,“然后叫陈总出手,教训了一顿。”

    “袁记者什么反应?”

    “他说总有一天要搞死侯叡,让他等着。”助理摊摊手,“就放狠话呗。”

    简静点点头,思忖道,这么看,江白焰的消息很对,袁记者和姚经纪都有强烈的杀人动机,同时也具备杀人条件。

    而从时间上看,袁记者的优势更大一点。

    “你9点钟去叫侯叡的时候,门反锁着吗?能不能听到里面的动静?”简静详细询问,神态严肃,“这非常重要,你好好想想。”

    助理努力回忆“当时9点钟了,明天有个通告,我想侯叡早点回去休息,就去卫生间叫他。门关着,我先拍门,里面没什么动静,因为侯叡之前喝得不少,我怕他醉倒在里面,所以……对,我试着开过门,但门反锁着,我只好叫了几声,还是没动静,我猜他可能看我不爽,故意不理我,就先回去了。”

    简静问“有呕吐声或者别的什么吗?”

    助理摇头“听不清楚,马桶的音乐一直在响。”

    “我知道了,谢谢。”她嘱咐,“暂时不要透露我们的谈话。”

    助理应下。

    简静拖动鼠标,重新播放了遍袁记者的行动。

    按照他的供述,自己先去偷听,偷听不成才去露台抽烟。

    抽烟……她支头思考片刻,忽然起身,直奔露台。

    餐厅的露台并不大,大约十来平,就是个阳台,摆了几盆绿植和两把椅子,桌上有个烟灰缸,残留些许烟灰和一枚烟蒂。

    她用镊子夹起残留的烟蒂,辨认上面的品牌。

    没错,和之前在袁记者包厢中,瞥见的香烟品牌吻合,应该是他留下的。

    她轻轻闻了闻烟蒂上的味道,从中辨别出一丝香橙的气息。

    刚才看监控录像,她确认了下袁记者包厢的上菜时间。

    他来得最晚,又是临时插队,上菜比较慢。6点50分到,7点30分才上菜,直到8点10分才上完,最后赠送水果的时间是8点15分。

    而他的桌上,水果碟有动过的痕迹,橙子和哈密瓜被吃掉了。

    这根烟蒂有橙子的味道——摆在桌上的木糖醇是薄荷口味——因此,基本能够证明是烟是在8点15分以后抽的。

    他的第二次活动时间为8点42分到8点48分,一共才五分钟,够杀个人再回来抽烟吗?

    窒息的死亡时间可是很长的。

    简静陷入知识盲区,只好求助于抽烟人士。

    “喂,问你个问题。”她打电话。

    病号懒洋洋地问“说。”

    “抽根烟要多少时间?”

    季风“一般情况下3-5分钟。”

    “自然燃烧呢?”

    “8-10分钟左右吧,看品牌。”他兴致盎然,“碰到什么案子了,和我说……”

    “谢了。”简静残忍地挂掉电话。

    这根烟都烧完了,就算先点燃再杀人也很难完成。

    袁记者的嫌疑忽然降低。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变成了经纪人姚菲。

    她看起来有不在场证明,实则不然,女服务员并没有见到她本人,只是隔着门听见了声音。

    门被反锁也好,声音也罢,都是可以伪造的。

    声音简单,蓝牙音箱就能解决,可门是怎么反锁的呢?

    简静在小小的卫生间里兜起了圈子。

    厕所是这么个布局

    男厕所

    洗女

    手厕

    区所

    门

    外面的大门无法反锁,只能普通的合上,而男女厕所的隔间除了球形门锁外,还多了一道加在背后的门栓。

    球形门锁有个特点,只要按下内执手中央的凸起,直接带上门,就能在外面把门反锁,而开起来也十分简单,利用一张薄卡片就能完成,毫无防盗性能。

    简静问之前送东西的女服务员“你开门时,门是锁上的吗?”

    女服务员伸手拿握住手柄,找回了感觉“不,把手能转动,客人应该是在里面把门栓插上了。”

    她很确定“对了,客人说的是‘进来吧,门没锁’,但她忘记自己把门栓插上了,只好让我从门缝里塞进去。”

    简静扬起眉梢。

    有点意思了。

    门栓的样式是最常见的插销,网上售卖不过几块钱,便宜又好用。但它现在成为了不在场证明的关键。

    简静利用放大镜,极其认真地检查了插杆。金属制的插杆上有些许磨损,痕迹很浅淡,均为横行纹路,应该是反复使用后留下的正常痕迹。

    此外,整个插销上都没有胶带的黏痕。

    简静知道几个利用插销做密室的手法,用万能的钓鱼线或者胶带,通过练习并不难办到。可这样的手法有个问题,就是无法从外面取消。

    门反锁上了,里面没人,这不就露馅了吗?

    凶手反向利用密室,制造出人在里面的假象,就必须要重新把门打开。

    这从操作上来说不难,只要没有按下插杆上的弯钩,耐心一点,慢慢挪动插孔中的竿子,也可以把门打开。

    可插杆上没有痕迹。

    怎么做到的?

    简静代入凶手的立场,觉得手法应该不会太复杂。卫生间的大门不能锁,随时有客人会进来,如果利用机关什么的,容易暴露,隐蔽、高效、简单,才是她所追求的。

    一如她选择的凶器。

    凶器……?

    难道?

    啊。

    头一次,简静体验到了一道电光劈过脑海的感觉。

    灵光一闪,忽然就懂了。

    搜嘎,那路或多。

    她在化妆箱中翻出长棉签,棉花头上绑上双面胶,戳进插孔里捅一捅。拿出来的时候,胶带表面沾到了一些细微的白色颗粒。

    装入证物袋中,慢慢搓开。

    果不其然。

    纸张碎片。

    有些诡计说穿了,根本不能算是诡计,最多只能被称之为思维盲点。

    充当插杆的未必是插杆本身,也可以是代替品。

    与勒索一样,纸巾可以就地取材,搓成和插杆大小差不多的条状物。利用硬卡片或刀片,插-入门缝,卡住纸巾的纹路,即可在外面移入插孔,成为一次性门栓。

    女服务员给客人送东西,有几个人会用力推门?肯定稍稍一推,发觉锁上就会停下。

    利用她完成不在场证明后,道具就失去价值,一刀下去,立刻就能取消密室。再把纸巾丢进马桶,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现在缺少的就是证据了。

    倒也不是难事。

    简静轻轻吁口气,走进1号包厢。她和助理说“我想和姚女士单独谈谈。”

    助理没有起疑,立即腾出空间。

    女经纪人并未意识到不妥,反而关切道“有什么进展吗?我刚看到也在隔壁,她和侯叡闹得很不愉快,该不会是……”

    “姚女士,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简静说。

    女经纪人一怔,旋即勉强道“真的?简小姐你不是作家么,真会破案啊?”

    简静道“是的,我侥幸破过几个案子,每次到最后,我都会劝他们自首。毕竟人都有糊涂的时候,能想明白,还是想明白得好。”

    女经纪人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侯叡临死前,留下了凶手的线索。”简静打开手机,给她看拍到的图案,“他已经暗示了凶手的身份。”

    女经纪人瞥了眼照片,说“这算什么暗示?”

    “今天很巧,每个嫌疑人都能和这个死亡讯息搭上点关系。可仔细想想,其实并不靠谱。”简静竖起手指,“助理全磊,‘全’和‘圈’同音,可说实话,他要留下死亡信息,必须划破手,沾上血书写,费时费力,全的话,和拳头的拳更符合。”

    她收拢五指,握成拳头“如果我想提示全磊,会用这个手势,简单方便。”

    女经纪人不置可否。

    “至于袁记者,‘袁’音同‘圆’,可我十分怀疑,侯叡这样的人,知道袁记者姓谁名甚吗?”简静合理质疑,“他应该直接骂‘死狗仔’什么的吧?”

    女经纪人说“这我哪里知道。”

    简静也不逼她,继续说“江鸥和,也都吻合讯息。假设侯叡知道江鸥的身份,他的名字有更简单的表达方式。”

    她手指沾水,在桌上画了三条线,或者三个点。

    “三点水画起来比圆圈容易多了,三也是他的排行。”简静不疾不徐地说,“至于,这是艺名,两个人曾是恋人,难道背地里也叫她艺名?她本名朱优,用u表示更妥当。”

    女经纪人反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名字和o毫不搭界。”

    “是你的耳环。”简静单刀直入,“g字母的耳环,最后一笔歪了,看起来像是没画好的o,可说是g也没问题。”

    她分析“侯叡死的时候,半跪在地上,以他的视角,正好能看到你反射在墙壁金属装饰条上的耳环。”

    女经纪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而后冷笑“原来简老师所谓的破案,就是编故事吗?”

    “刚才是,现在不是了。”简静耸耸肩,承认死亡讯息的部分多为臆测,“我已经弄清楚了你的作案手法。”

    经纪人抱起手臂“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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