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云绸如此激动,甄韶颜也由衷的高兴。
“我也没有想到,最后来找我的,竟然是你。我还以为会是你爹,会在他高中之后会来找我。”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云绸解释道,“为了确保我爹的安全,他已经跟白家一起上京了。”
“白家是个好选择。”甄韶颜道,“姜嬷嬷的来信中说是你提议的,你比你娘有出息的多。”
云绸将那封信交给甄韶颜,“我爹临行前让我交给您的,让您解答我的疑惑。”
甄韶颜接过信,道,“我知道。只是我没想到,这些事情,还有公布天下的可能。”
他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二十多年了啊……”
云绸急切道,“我爹说过,柳家之所以要对我爹娘下手都是因为一封信,那到底是一封什么样的信,居然让他们如此疯狂?”
“那是一封能让好人为之去死,能让坏人青云直上的信。”甄韶颜深深的叹了口气,“此时还得从你外祖父,我和你娘的父亲说起。”
“你的外祖父姓甄,乃是前朝的内阁首辅甄传墨。”
甄韶颜的话就像是一生平地惊雷炸在了云绸的脑海里,她倏地站起来,“就是那个以谋逆之罪被抄家灭族的甄家?”
上一世,她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甄家。
传言,前朝内阁首辅甄传墨曾经深得先皇宠幸。甄家乃是诗书传家,官宦世家。甄传墨七岁被选为当今皇帝的伴读,十二岁得秀才,十八岁便三元及第高中状元。他深得先皇信任,所以先皇便将自己最宠爱的澹阳郡主嫁给了他。更让人惊叹的是,他在三十五岁便晋内阁首辅,成为了当时朝中一个传奇。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四十岁时被人一本弹劾奏上朝廷,自此,甄家抄家灭族,甄家满门被斩首,包括甄传墨的一双名耀京华的儿女。
这就是云绸听到的,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甄家居然存活下来了一双儿女,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一首诗赋完美回击邻国来使的巾帼英雄,不知道眼前这个满脸络腮胡自的男子竟然是十五岁便高中状元的惊才少年。
此时,云绸却听甄韶颜道,“没有谋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件古往今来永远都绕不开的悲剧而已。”
“二十二年前,先皇沉溺与巫蛊之术,朝廷内外乌烟瘴气,朝廷祖制也被有心之人搅的混乱不堪。”甄韶颜双目放空,声音里多了一丝悲凉,“你的外祖父早已经被先帝厌弃,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巫师。”
“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与你祖父关系亲密,于是便有人开始攻击太子,说太子要谋逆。偏偏,先皇已经没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偏听偏信,甚至已经开始物色新的太子人选。可是其他皇子确实碌碌无为,即便日后登基也必定会被人当做傀儡而左右。”
“你外祖父与太子实在是无计可施便只能弃车保帅,由你的外祖父设计拼死一搏。你祖父暗中联合朝中仅剩的几位中正之士搜集了朝中所有官员的大大小小的罪证,之后将这些罪证戴在身上。他又着一身白衣,一步一叩首的走向太庙。在太庙前,你外祖父大抒当庭暴政昏庸,大骂先皇无德。”
“外祖父竟然去拜太庙?”云绸震惊不已,甄传墨在太庙前数落皇帝的罪过,这不仅直接打了皇帝的脸,更重要的是惊扰了皇家历代的皇帝仙灵,对于先皇来说,这真是当胸一剑。
“那后来呢?”
“后来,先皇在宗室和满朝文武的逼迫下立下了罪己诏,并承诺将皇位传给太子。这也主要是因为你外祖父用所有朝臣的隐秘罪证逼迫他们在关键时刻一定要支持太子,至少决不能再独善其身。但是,他也跟太子提了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就是要整个甄家吧。”云绸静静的看着甄韶颜,“所以,下令对甄家抄家灭族的,是当今的皇帝,而不是先皇。”
“是。”甄韶颜苦笑道,“虽然父亲已经料到会如此,可是看着满族的人被杀,怎么能无动于衷。恰好当时你的母亲遇到了去京城看科考的云若庭,也就是你的父亲。他们二人一见钟情,你父亲听说甄家的事后,设计将你母亲带走,而我则被你的外祖母的母家偷偷救了。”
“你的母亲当年虽然张扬明媚,却对朝中之事并不关心,所以你外祖父将那份百官罪状给了她让她带走了。而我,带走的确是这一切的真像。”
云绸终于明白了,“所以柳家想要母亲手中的那一份罪状,因为有了那个东西,如今的百官至少有一半得受他们钳制?”
“还有一点。”甄韶颜道,“如果把这个东西交给皇子们呢?这又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云绸久久不能释怀,原来竟然是这样。
难怪柳照见到母亲的时候会是见了鬼的样子,他怕是没想到她真的敢站在故人的面前吧。
“皇帝即位之后,没有为甄家昭雪吗?”云绸问。
“甄家做的,本就是事实,有何冤可昭?再说,满朝文武会答应吗?”
天黑了,甄韶颜将蜡烛点燃,烛火微微跳动着,啪啪作响。云绸从那火光之中,似乎能看到二十多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云绸慢慢的靠近烛火,轻声道,“朝中人已经因为这东西开始动手,与其这么藏着,不如主动站出来。所以,我爹与白家合作。”
“一个月前,白家的女儿被册封为后了。”甄韶颜道,“可是白皇后没有嫡子,所以在外人看来,这也不过是白家和皇帝的合作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你爹敢和白家合作的原因,跟白家合作,就等于和皇帝合作。而我和你母亲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些年大赦天下多少次了,我们早已经不是罪臣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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