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大了, 有自己的主意了,我说不过你们了。”温瑛拭泪看向温修昀,“昀儿, 你……”
“姑母, 我也不走。”温修昀越过王仁, 对温瑛一礼, “侄儿只说一句,我才到王家还没有一个月, 若今日走了, 往后又有何面目再重新回来?便是王家愿意让我回来,我也无颜面对姑母和仁兄弟了。”
“真是没有一个让我省心。”叹得一声, 温瑛拉着王熙凤王熙鸾缓缓坐下,颦眉思索。
看王仁还待再说几句, 王熙鸾忙朝他和温修昀使眼色,轻轻摇头, 示意他们现在不必再说。在大事上头娘心里从来不糊涂, 说个一两句表达态度便罢,多说了反而没意思。
王仁得了王熙鸾的暗示,便把话咽了回去。
温修昀在旁见了,心内对王仁些日子说的“鸾妹妹年纪虽小却厉害得很”更有了认识。
明明仁兄弟凤妹妹鸾妹妹三个里鸾妹妹年纪最小,可每每他总感觉鸾妹妹才是三里的头儿。
就是不知仁大哥佩二哥在家里时是什么样儿。
屋内寂静无声, 温修昀心里想着这话,不禁抬头看向王熙鸾, 这一看, 他发现王熙鸾头发只随意挽了个纂儿,发上只一根碧玉簪,身上手上都别无它饰, 再看向旁边王熙凤也是这样,一双丹凤眼比往常见着少了些凌厉,多了些妩媚……显然她们都预备歇下了才来的,便忙低头要退出去。
王仁察觉旁边温修昀动了,见他悄悄往外走,忙跟上去悄声问“昀表哥是去做什么?”
温修昀轻声道“才刚一时情急跟着仁兄弟进来,现既说完了话,再呆在里面难免冲撞了两位妹妹。”
王仁道“也是。”便和温修昀一同退出屏风外,又道“昀表哥真是太守礼了,我就没想到这处。”
温修昀道“仁兄弟从小和两位妹妹一同长大,便不避讳也无妨。倒是我算外男,该格外注意。”
这两句话说完,温修昀和王仁都没了话,一心等着屏风内温瑛决断。
在温瑛发话,杜云华也匆匆到了
。
论起离正院的距离,杜云华住得还比温修昀和王仁近些。但和王熙凤王熙鸾皆随意挽了头发披了斗篷来不同,杜云华问得温瑛是连王仁温修昀都叫去,不好胡乱过来,忙着重新梳妆换过一身体面衣裳才来,女子更衣梳妆又比男子麻烦,因此她这时候才到。
“太太,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紧赶慢赶还是最后才到,杜云华对王仁温修昀轻轻点头,便忙转过屏风问,“我来晚了,太太恕罪。”
在温瑛说话,王熙鸾已自温瑛身边起来,拦住杜云华行礼的动作,几句话和她说了敌军犯边之事“现下娘正在决定要不要把咱们送回京里,嫂子……”
杜云华愣了一瞬,抓紧王熙鸾的手问“鸾儿,敌军是从何处进犯?”
“听娘说是在平北关。”知杜云华在担忧什么,王熙鸾道,“嫂子且放心,大哥在三泉关内,想来现还无甚危险的。”
杜云华抖着手,歪身坐在榻上,喃喃道“可既在营里,军中若要往平北关调动,或是三泉关也有敌军,大爷即便是总督子嗣也不可抗命……”
“老大媳妇,别自己吓自己!”温瑛声音虽轻却严肃,“佑儿从三四岁上就跟着老爷习武,到得如今十来年,就是为了从军中博个出身。他入了军营两年多了,今次不正是个机会?王家从开国便是以武起家,到老爷仍是十年在边关立了功才得圣上看重,一步步走到今日。如今外头看我是总督夫,何等尊贵体面,这也是我十年在京中撑着守着撑来的!还有佩儿仁儿他们兄弟三个,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得往下走!今日的你就是十年的我。十年你们祖父战死,祖母病重,我怀着鸾儿独个在京里,佑儿佩儿还是孩子不知事,如今你还有我,咱们一家子都在这里,慌什么?佑儿便是上了战场,你也得盼着他平安立功,而不是成日担忧他出意外!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王家不倒,你一日是王家媳妇,王家庇护你一日。若你想趁着还年轻改嫁,左右你和佑儿还无子女,我去替你劝服老爷!”
“太太!
”杜云华跪在地上叩头,“太太的意思我明白了。太太放心,如今正是危急关头,我绝不成日哀怨慌神,拖太太的后腿。我和大爷虽只做了两年夫妻,但大爷待我极好,老爷太太也拿我当亲女儿似的待,我一日是王家的,就终身是王家的!”
温瑛亲把杜云华扶起来,不再提改嫁的事,只道“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若你害怕,我叫先送你回京。”
杜云华含泪道“太太,我不回去,我要在这儿等大爷的消息。”
温瑛闭目叹得一声“都不愿意回去。”过了一瞬,她睁眼道“既然你们都不想走,我丑话说在头。现下敌军就在平北关,离这里不到三百里远,若是快马奔驰不过半日。战场上瞬息万变,万一有个意外……”
王熙鸾来至温瑛身边道“万一有个意外,承德还有守军,承德若破,敌军便离京师不远,于爹而言是失职大罪,于我们而言,便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都是一样的。”
温瑛看着她轻叹一声“你这孩子……你把瑚儿忘到哪儿去了?”
王熙鸾依偎着温瑛笑道“我现在还是王家闺女,关他什么事儿。”
“都这时候了还笑。”温瑛摇头,把王熙鸾推着站直,继续严肃道,“二则既起了战事,承德上下必定戒备森严,你们要在承德不走,日常起居饮食必定不如往常,说不得都要吃苦了。除了昀儿之外,你们谁不是自小娇生惯养?可别呆了两日后悔想走,那可不能!”
屏风内外杜云华王熙凤王熙鸾王仁温修昀皆恭声应是。
温瑛便道“既如此,仁儿昀儿。”
王仁温修昀忙道“在。”
“你两个和白管家一起,去把总督府诸位属官都请到面厅堂,就说我有话要说。”温瑛走出屏风,道,“再把王家上下等凡现无事者都叫来,暂在院里候着。”
本朝各地总督权职极大,统辖一省乃至数省的军事民生经济,政务冗杂。是以一则为使各地总督公务之余少理杂事,二则为防止各地总督在任上久
了,幕僚愈多,权势渐大,国朝在各地总督府特设属官之职,协助总督及眷属管理总督府中杂事并参赞政务,充作幕僚。总督府属官皆由朝廷委派,各地总督不许插手属官任职。(注1)
总督府属官为首的便是正六品长史,下有从六品少史一位为副手,总揽各处事宜。并保卫总督府安危的有三百总督府护卫,统领为从六品典军一和正七品副典军二。余下还有承奉所、审理所、典仓所、良医所、典膳所等属官,皆是七□□品不等,不能细述。
总督府属官名义上是只听总督调派,但俗话说夫妻一体,属官们职权又大多和内宅有些关联,国朝几十年下来,总督府属官尽听夫之令的也是常事。
做了四年总督夫,承德总督府属官自然常有事要请示温瑛。但除非王子腾巡边不在承德,温瑛才会自行决断属官所请示之事,不然便是先定夺了事宜,至晚得了空儿,也必要和王子腾提上一嘴才罢。
这还是她头一回把所有属官聚在一起吩咐事。
王仁温修昀得了令,自拿了令牌往总督府头或府外去请。
总督府各位属官素知温夫平日虽得王总督爱重,却最是谨言慎行,珍重自守,不是那等无事起风浪的轻薄。听得是温夫此时传唤,属官们都不敢耽误,便是已躺在被窝里睡着了的也忙爬起来更衣。
温瑛在屋内重梳了头发换过一身衣裳,带着杜云华王熙凤王熙鸾端肃往面厅走,道“凤儿鸾儿还小,又是闺中姑娘,云华你虽然成了婚,还是年轻媳妇,面嫩,一会儿你们都在屏风内,不许出来。”
杜云华三个应下,温瑛又单和杜云华道“你是王家长子媳妇,今日是我领着你们行事,二十年后便是你自己当家做主。一会儿你在旁看着,往后是要学我的行事,还是你觉得有更好的法儿全看你自己。你是个聪明沉稳孩子,我素来知道,今儿你头一次经这样事,心里慌忙情有可原,才刚我话说得重了些,你心里别在意。”
“太太这
样说,叫我无地自容了。”杜云华忙道,“我知道太太是为我好才这样,况且太太说我时慢声细语,比我娘说我的时候……”
杜云华一笑“比我娘骂我的时候温柔多了。”
温瑛也笑笑,不再说话,带着孩子们到了厅,让她们三个在屏风内坐了,自在正厅上首坐下,等属官们来。
最先来的是总督府护军统领,跟着便是今夜在总督府当值的属官们,不过半个时辰,连住得最远的属官也喘着粗气匆匆赶至,十来位属官皆在厅内小心坐了,等温瑛的示下。
王仁温修昀半夜跑了数家去请,王仁还觉无事,温修昀却觉得甚是疲累。在温瑛身后站定,温修昀抹一把额上的汗,看王仁一如往常,并不显疲惫,心内决意定要好生学些拳脚,不说学到能上战场杀敌,起码这体力不能差仁兄弟太多。
三年后秋闱是连考九场,爹就是在秋闱里更熬坏了身子,加之内心悔恨没了命,他三年后下场定要平平安安的出来,还得榜上有名,才能让祖父愈发后悔,对祖母心生不满。
既已齐,温瑛便道“事态紧急,闲话我就不多说了。今日请诸位来不为别的,是因离承德不过三百里的平北关有大军进犯,头诸位大们已快马往京中报信并商议迎敌之事。如今总督大不在承德,我与诸位更要全心撑住总督府,不使敌军未至心先乱。”
十来位属官中,有的已知此事,有的从睡梦中匆匆赶来,乍然听了战事已起,不由心神慌乱。因此厅内逐渐起了窃窃私语声。
“诸位便有何话,也请听我说完再议。”温瑛直起身冷声道。
厅内霎时寂静无声。
见温瑛面上无半分笑意,神情严肃,总督府长史忙起身作揖“是下官们失礼,请夫息怒。”
跟在长史身后,十余位属官皆起身行礼。
温瑛不坐,也不叫属官们坐,就这么站着冷冷道“十年蛮子也曾大军进犯我朝边关,那时我夫君还并非总督,只是替父上阵临危受命,尚能在边关大胜中立下
首功。如今我夫君已任直隶总督四年,边军整肃齐备,这四年里蛮子小打小闹也有几回,不是寸步未得入关内?今日不过快马才报战事起了,还是在我面,诸位就惶惶不安,成个什么样子!难道在外面对各位大和承德百姓,诸位也要拿出这等不安面孔,闹得城内自危,心散乱?”
属官们都把腰弯得更低“下官不敢。”
温瑛仍不叫起,道“今日特召集诸位在此,就是为了先叫总督府自身稳得住,才好往外去安稳民心!诸位应也知道,王家长子王佑现就在边军营中,王家次子王佩随总督去巡边,也身在边关。我派去请诸位的两个侄子和我年才十岁的女儿侄女些日子才刚到承德。总督家都在这里,诸位尽可安下心等边关大胜!”
“马长史,滕少史,牛典军。”
被点到名字的三忙上一步应是,预备领命。
温瑛道“烦三位从此刻起一同守好总督府门户,如若府上有走失的,逃的,在外散播谣言扰乱民心的,立时报给我!少不得要和我一同辛苦这几个月了。等战事平息,我必会把各位功劳告知总督大。诸位都是朝廷官员,边关大胜论功行赏自然有诸位的份儿。且既身肩官职领着俸禄,便该为朝中效力。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忠君’二字怎么写,本朝刑律又是怎么规定,想必众位比我这妇道家更清楚。还望这些时日诸位各司其职,尽职尽责,莫要生事。”
十余位属官无敢发一言。
温瑛扫视厅内一圈,问“众位可都明白了?”
属官们忙道“明白了!”
“既如此,仁儿昀儿,送属官们出去。”温瑛款款在主位上坐下。
十来位属官恭敬行礼后鱼贯而出,温修昀在王仁旁一同相送,见这些里十之八·九都在抹额上冷汗,可见才刚温瑛威势极重。
屏风内,杜云华王熙凤皆在一字一句品味温瑛说的话,王熙鸾也听得心内直呼娘亲威武!
来到这里十年了,素来只见娘温柔似水润物细无声,甚少
见娘这样威势外露震慑诸,没见王熙凤都听得……
看着两眼放光的王熙凤,王熙鸾把心中激动之情略收了些。
本性难移,王熙凤本是脂粉队里的英雄,生性要强喜好揽事,就算这一世她从小读书习礼,一言一行养成个大家淑女样,从小有她和贾元春在旁比着,也没那么“争强好胜”了,其实底子还是那个好强的王熙凤。
那年她不过拿贾琏和丫头们玩儿做个比方,王熙凤就气得变了面色柳眉倒竖。还有在金陵办王子胜郑氏丧事的时候,她看王熙凤身子不好,时常劝她多歇歇,王熙凤却定要她做多少事儿也做多少事儿,不肯少做半分。
这样的性子……往后必得找个能待她一心一计又有出息的夫婿才好。
王熙鸾拉着王熙凤的手起身,道“属官们好像都出去了,咱们也走罢。”
温瑛坐在位上,略喝两口茶顺顺气,见王仁温修昀回来了,命“把咱们家的都叫过来外头候着。”
王仁温修昀又同去叫,回来时正看见对面屋内杜云华三个转出来。
温修昀自然忙低头避讳,可他这一低头,恰看见王熙鸾在屋里没披着斗篷,露出两边腰上别的双刀,不禁细去看那两把刀。
这两把弯刀显然是一对儿,都一尺来长不到二尺,观其刀柄刀鞘不似赏玩装饰用的,而是真正杀·的刀。
难不成王家表妹们竟也习武!
温修昀再暗暗打量屋内服侍的丫头婆子们神色,见无一对鸾表妹腰间的刀有什么异色,便把这事默默记在心内,更坚定了要好生学几招拳脚的心。
些日子在园子里烤肉写诗,姑母大嫂子的诗便各有妙处,凤妹妹年纪虽小,诗写得却比他十一二岁时还好。他不说非要比王家兄妹们强多少,起码不能是最差的一个!不然便是王家留他在这里,他也住得不好意思。
温瑛放下茶杯起身,杜云华在一旁扶着她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立着的一两百号,温瑛把和属官们说的话略换了几句词,声音更严厉敲打
过一遍王家下,听他们齐声答应,又往每脸上看过一遍,道“等过了这阵儿,老爷打了胜仗回来,府里自然有赏!散了!”
二三等的婆子小厮们慢慢散去,温瑛把白管家为首的七八个管事留下,详细商议过一遍这些日子如何行事,方才命都散了。
此时已经过了第二日子正,夜色深沉,温瑛看一眼时辰钟,略放松靠在椅背上,叹道“今儿正是老爷的四十寿辰。”
叹过这一声,温瑛不待孩子们说什么,便道“天晚了,没愿意走就都回去睡觉。明早许你们晚起一个时辰,快去罢。”
但第二日清早无晚起,王熙鸾等全都比平日还早了两刻钟到温瑛正房请安。
出了这等大事,王熙鸾自然绝了玩乐之心,每日到温瑛正房请安后,或和杜云华王熙凤一同帮着温瑛理事,如若无事,便在屋内看书习字作画做针线,不到天晚不回自己院子。
便是回到院中,王熙鸾也不忙安歇,而是定要在睡或是打拳或是舞刀半个时辰,直到力竭方梳洗躺在床上,香甜一觉。
两日之后,王熙凤便在晚饭后和王熙鸾一同先打拳两刻才自回院子歇息,果觉得睡得比两日安生了。
边关战报一封封往承德送来,再一封封送往京城。先只有平北关有敌军来犯,双方各有胜负,但边军未让蛮子踏入寸土。两日之后,三泉关也正面迎上敌军。
王子腾在十一月三十匆匆回了承德一日,先在头和众位大们议事一整日,至晚回到后院见了家,听温瑛说了近日的事,甚感满意,极口夸赞温瑛一回,看了王仁王熙凤王熙鸾都安好,并让温修昀安心住下,便已是深夜。他看了贾瑚薛家的信,又琢磨半晌朝中之事,胡乱歇过一晚,第二日清早又上马带赶到三泉关处督战。
王佑在三泉关已立下两件功劳,补了个五品千户的缺儿,王佩也被王子腾留在军中随军杀敌,就在王佑营中,以图有了军功来日好博个出身。
温瑛虽知儿子们已走了从武这条路,上阵
杀敌在所难免,否则便是凭着家里的威势有了出身也不能服众,但听王子腾把两个儿子都留在边关线迎敌,她面上持得住,心内焦虑担忧怎可一言道尽。
并杜云华得了温瑛一席话学着温瑛行事,知她现在应沉稳自持,绝不能露出半分慌乱。可她毕竟年才十九,独身在婆家,还尚无一儿半女,丈夫身在敌,夜深静时怎能安然入睡?不过十来日就瘦了好些。
她陪嫁来的奶婆婆赵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私下劝道“奶奶不必太过焦心了。大爷虽在三泉关,老爷也在,那些营里的都知道大爷是老爷长子,怎会让大爷赴险?大爷定会平安回来的。”
杜云华道“若大爷能不在线杀敌,那这千户是怎么来的?来王家两年多了,老爷的性子我算知道两分,若是别的时候还可,如今大敌当,军中那么些盯着,老爷是断不肯给大爷徇私的。大爷这千户之职也不知是经受多少危险才得来……”
赵嬷嬷看劝着劝着倒把杜云华劝哭了,忙着找补,偏她越劝杜云华就越担忧,哭得也越伤心。
着实没了法子,赵嬷嬷只得道“奶奶,就退一万步,大爷真在头有个三长两短,不伤及性命总能养回来。若真伤及性命……”
赵嬷嬷凑近杜云华,悄声道“那日太太不是说了,若奶奶想趁青春改嫁,太太去替奶奶和老爷说?左右奶奶和大爷还没有子女,王家断没个叫奶奶硬守着的理。这再嫁是不如头嫁好,可奶奶出身不低……”
“嬷嬷别说了!”杜云华一把抹干面上泪水,严肃道,“那日我已在太太和众面说过,我一日是王家的,就终身是王家的!大爷平安回来我自然高兴,大爷走了,我替大爷守一辈子!”
“我的奶奶!”听得这话,赵嬷嬷急得眼中落下几滴泪,“我是过来,知道这寡妇不好做,怎能忍心看奶奶受这样的苦?奶奶还不到二十,难道真要守一辈子?家夫妻和美,奶奶独身一个,连个孩子都没有。奶奶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