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园子买山头的事儿,吕长山和马长岐办的相当快,半个多月后,就有快信送到了香城,他们已经在湘南看中了一座园子。
很大,面积可比以前马长岐那园子的三四倍,并且有河流蜿蜒而过,背靠枕山,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只是用文字形容,吕长山又怕阮泱泱觉着不畅快,就绘了图,相当细心。
虽说图可能绘的也没多好,可是她能看明白啊,对这地形以及园子的面积等等很满意。
给他们两个回信,她站在桌案前,边执笔书写,边用一只脚和坐在后面椅子上的人‘缠斗’。
坐在后面的是邺无渊,这小子大概是无聊,摸她肚子,又掐她腰间多出来的肉,特别讨厌。
他这种手欠的行为,叫阮泱泱非常不满,好像刻意提醒她这些多长出来的肉减不掉了似得。
以至于,她对他进行‘回旋踢’,他就用手接着,每次都接的十分准,显得她像什么毛驴尥蹶子一样。
即便如此,倒是也不耽误她写字,不紧不慢,字体也十分娟秀。
一下一下的踹后面的人,他最开始是她踢过来他就抓住,然后放下,再接住,再放下。
后来,可能是觉着她会累,再次接住之后,他就没放下,就那么提着。
阮泱泱用了几次力气之后,还是没能挣脱,被死死地扣住了,想想谁又能挣脱他的手,毕竟是个单手能劈碎巨石的人物。
一条腿撑着,另一条腿被禁锢,阮泱泱支撑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主要是现如今不再那么轻灵了。
没招儿,只得放下笔,两手撑着书案边缘,一边转过身来看他,“将军,撑不住了,手下留情如何?”
“叫哥哥。”他提着她的腿,往自己腿上放,她也不由跟着后仰身体,这样才不会不舒服。
“整日被我喊大侄儿,你想做哥哥想的脑袋都冒烟儿了是不是?等着吧,我给你生个弟弟,整天叫你哥哥。”瞧他那小眼神儿,可期盼了呢。
“又胡说八道。”就知道是别想了,她最喜欢做长辈了。那时人人都尊她一声小姑姑,肉眼可见她眼睛里的开心。
“你呀,真该在小时候就跟老夫人说出自己想做兄长的心愿,她老人家必定是豁出去一切都满足你的。”搁置在他膝上的脚动了下,抽出,顺势还踹了他一下。
“母亲的确是一直想着子女满堂的画面,如今,你是不是该回家,亲自的给母亲上香,告诉她这件喜事。若不是有了身孕,我想你此生怕是都不敢再去母亲灵位前敬香祭拜了。”尽管他从没问过甚至说过,可是,的确是如此。自从他们俩成了亲,她就没再去天权阁或是崇国寺专门的祭拜过父亲和母亲。
她心里头,有愧!
觉得,没有完成母亲交代之事,反而还造成了她嫁给他这种局面,继而不敢再见。
眨了眨眼睛,阮泱泱不由发出赞叹来,“真的,我家将军这细心劲儿,还真是一般人看不到的。”事实就是如此,她的确是不好意思去老夫人和老将军的灵位前。现在,可以了。
她想得多,他也都理解,所以就算一直没有子女,她不去祭拜父亲和母亲,他也理解,自是不会强迫她。
“坐着吧,我来写。”她站的太久了,虽是不知她到底累不累,可是邺无渊觉着她累。
这些日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着摸她肚子时,总是能感受到些什么。
起身,把她安置在椅子上,他则拿起了笔,问她接下来要如何写,他代笔。
阮泱泱的字娟秀而干净,像她的外表一样,是秀雅的,端正的。
邺无渊的字则十分锋利,即便是他在写‘慕泱’这两个字的时候,也一样如同利剑一般,直插要害。,
阮泱泱在说,邺无渊在写,看他那姿态,一手负后,一手执笔快速的写字,帅的很。
阮泱泱歪头看他,一边不由笑,“湘南的园子置办妥了,我就过去。你呢,估摸着是不能离开东疆,就去做自己的事儿吧。虽说这大权在握的感觉是不错,可是对于你我来说,好像时间一直不够。”说起来,这和小鲜肉你侬我侬的,似乎时间是过得挺快的。
当然了,小鲜肉也是有正经事业的,哪能又一直真的你侬我侬。
放下笔,邺无渊转过身来看她,“解决了这些私人恩怨,我便将帅印归还。到时,陪你山南海北的胡闹鬼混,如何?”
缓缓的挑起眉尾,什么山南海北的胡闹鬼混没吓着她,毕竟他也一直很纵容她。她想干什么荒唐事儿,他都不反对,甚至会给她搭个梯子。
倒是……和元息之间的事儿都成了私人恩怨,甚至还由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儿惊人了。
边关重兵十几万,如今,可说是军情紧张了吧,随时有再次开战的可能。
但是,他真敢说是因为私人恩怨,是这不怕这边关将士骂他。
“怎么了?”她用那种眼神儿看他,莫名的能分析出一丝赞赏来。也不知,他是哪句话又讨她开心了。
“没什么,就是我家将军敢作敢当,是个男人。”话落,她竖起大拇指,另一手却托着自己的肚子。
其实吧,托着也算不得托着,因为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大,如此托着,就显得特别滑稽。
竖大拇指他看得懂,但另一手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他就不明白了。
稍稍疑惑,他歪头打量她,“这只手……”
阮泱泱低头,还特意的托了托肚子,“我在胎教啊!要我儿子好好的跟他哥哥学学,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无语,把她故意托着肚子的手打开,“别听你姑奶奶胡说,她口无遮拦,这一点千万不能学。”
“去你的。”他还真会反击,阮泱泱被气笑,就抬腿踢了他一脚。
邺无渊也不由笑,倾身,一手撑着椅子扶手,一手去摸她的肚子。
说实话,隔着布料也摸不到什么,肉肉的,但若是稍稍施加些力气,就好像能感觉到她这小腹有那么点儿紧实。倒像是练了什么功夫似得,致使肌肉都练出来了。
“摸出什么来了?诸葛神医说,再过半个多月,我差不多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了。不过呢,至今为止,我仍旧只能感受到已入轮回的五谷杂粮。”任他摸,其实他整天摸,也不止摸,还会贴在她肚子上用耳朵听。起初阮泱泱还怀疑,他听力这么好的人,能不能代替胎心仪来检测心跳。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耳力再好的人,隔着这层肚皮就没了招儿,他听不到。
“神神秘秘的,你感觉不到,我也摸不着。你说,就是这种情况,我哪能放心叫你去湘南?”蹲下,在她面前单膝触地,一只手还固定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
垂眸看他,以这个视角来看,他还真有点儿可怜劲儿,像什么不能被抛弃的小孩儿一样。
“我在这儿,不还是叫你忙的分不出时间来。不想被我训斥,就不得不每天花费一大半的时间来陪我。之后,又不得不急急忙忙的处理事物。再说了,我在湘南要发展的可不只是园子,还有玩乐的场子呢。太无聊了,要赌钱。”单手托着他下巴,阮泱泱的语气亦是软软的。尤其是说要赌钱,明明不是什么正经的玩乐,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什么世间难得的高雅消遣,听了叫人觉着无语的同时,可又不忍拒绝她。
她就是有这种能力,表情亦或是语气,都能直扣人心。
“赌钱?整个大卫,再也找不着你这样的女人了。好,想赌钱也可以,但是,不能熬夜。”她那时玩起来,可真是整夜整夜的熬,倍儿精神。在赌场那种地方,乌烟瘴气的,待得久了伤身。
“把你的小心脏放在肚子里,我又不是傻子,会自己看着办的。”这话说得,好像她真玩起来就不顾一切了似得。首先,她得有个安全的场子啊,还不是为了他脸面着想。
看得出她这是不耐烦了,邺无渊也没办法,抓紧她的手,一边盯着她看。
说实话,他这种眼神儿,任是谁看了都会觉着有压力,甚至,面红耳赤。
浸满了温柔与情意,丝毫的不保留。
不过,大抵真是被他这样盯着看也习惯了,阮泱泱刀枪不入的。当然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刀枪不入,换个绝世美男这么看她,想不为所动,也是一样的不为所动。
信件被快送出去,只待湘南那边再来消息,她就准备转移阵地了。
而邺无渊如她所说,的确是忙碌的。他每天花一大半的时间陪着她,另一半时间不见踪影,她也不过问他去了哪儿,反正来来回回的,看得出每次离开或是回来,他都挺着急的。
所以说,她不在这儿的话,是最好的,邺无渊也无需这么忙碌了。
至于忙碌些啥……她也猜得到。
东夷那边,八成现如今,已是改天换地,元息接手了墨府,那可不就是掌控了东夷三分之一了。内丞府,想必也是占据了三分之一,有她那亲侄儿阮小羽,可以说三分之二都在元息手里头了。
他们两个人,虽未必是什么志同道合,可是目的是一致的。而阮小羽现如今,怕是已经根本不会考虑两国会不会再开战的事情了,他只有一个目标。
而元息……阮泱泱认为他一定会把大卫拉扯其中,这样他的目的才能彻底的达到。
又下雨了,香城下雨,还是很凉爽的。
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吹着带雨的风,一手摸着肚子。
将近四个月了,她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用手摸的话,依稀的能感觉到点啥。若具体的描述,却是描述不出什么来。
“夫人,甜汤可以喝了。”小梨捧着瓷盅进了卧室,瓷盅是名字叫甜汤,但实际上一点儿都不甜的甜汤。此为诸葛闲特意叮嘱,在厨房负责煮饭的厨子谨遵命令,这甜汤真是一点儿都不甜。
每日的照常诊脉,她这脉象,平稳的就像从来没有生过病。诸葛闲都是觉得好奇的,甚至已经将阮泱泱这种情况记录在自己的手册里了。多奇怪,明明一个娇弱的人,有了身孕,却这么的稳定,稳定的稀奇。
“还是在这家中更好,自从回来了,我就再也没感受过饥饿的滋味儿了。”坐起身,接过小梨送过来的瓷盅,阮泱泱一边叹道。不过,好像,正是因为如此,没有再因为感到饥饿而大吃特吃,每次的食量都是平均的,不存在暴饮暴食这种事,她也没有再胖。
一直保持着那个丰润的模样,和这丰润不分离的,还有她脸蛋儿上的红疙瘩。
“诸葛神医说过,少食一些是好的,每日多餐,对肠胃好。”小梨立即点头,再说,堂堂镇国大将军夫人,总是吵着饿吃不饱,多丢人啊。
“你现在完全把诸葛神医的话当成天条来执行了。”简直了,大部分时间,十句话里,有七句是诸葛神医说如何如何。
“人家是神医嘛。其实,诸葛神医也有迷惑之处,他还说,要把姑奶奶再接来呢。而且,之前给姑奶奶送信了,说了夫人有孕的事情,姑奶奶高兴的不得了。”除了阮泱泱和邺无渊这两个当事人,以及研制那药的魏小墨和诸葛闲,再也没人知道阮泱泱用过别的药,可不得都以为是姑奶奶的功劳。
“我有了身孕,可不是真成了十大奇迹了。”阮泱泱理解姑奶奶的高兴,她必定也是以为自己的药有效了。待得她知道了真相,可能会生气,那么一把年纪了,她还真不太忍心。
“有这么多的神医在,夫人和将军必然儿女多多。”小梨歪着头,说的相当认真。
只不过,儿女多多这几个字,阮泱泱还真不敢应。能怀这一个,她都谢天谢地了。有孕难,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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