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落了下来,秋风吹了很久。
沈莞宁躺在水淼阁混睡了一整日。
慕怀姜哪儿都没去,便坐在床榻便,陪着她,守着她,直到她苏醒。
在宫中吴太医吩咐药童给沈莞宁喂了汤药,但那汤药能解的毒微乎其微,需要长时间的服用才能起到作用。
所以在他们出宫后,慕怀姜抱着沈莞宁上了回王府的马车,雪珠便将之前沈莞宁给她的解药给了慕怀姜。
慕怀姜手中捏着解药,心底生了许久的气,但他一点也不敢多耽搁,便喂沈莞宁服下。
回府后,慕怀姜守在水淼阁,已守了她一日。
她不醒,他便心焦。
夜色已深。
沈莞宁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眸,适应烛光,而后在床榻的一侧,看到一个穿着墨蓝色衣袍的身影。
“王爷。”沈莞宁毒刚解人还有些虚弱。
慕怀姜问声,心中激动,刚要转头去看她。
但心底的气还未消散。
他忍着没有转头。
“醒了?”慕怀姜冷冰冰的问道。
沈莞宁应道“嗯。”
她说着用胳膊肘扶着床榻要起身。
可她身上酸软无力,她试了几次,都没起来。
“王爷,妾身起不来。”她软声道。
慕怀姜心硬了片刻,最终被她这声娇娇软软的声音给击碎了。
他板着脸,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扶沈莞宁起身。
“现在感觉如何?”慕怀姜忍不住问道。
沈莞宁苍白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
她道“妾身现在感觉好多了。”
此刻毒褪去,沈莞宁脸上的青紫色也消散了下去,红色的斑点淡了许多。
慕怀姜还是冷着脸。
沈莞宁知晓慕怀姜在气什么。
她并没有急于问皇后最后是如何处置的。
有些事,沈莞宁心中无比清楚。
她下了床榻,弯腰将鞋子穿上,起身准备往桌案旁走。
可她刚走了几步,便觉得眩晕,险些站不稳身子。
沈莞宁闭着眼眸,抬手扶额,身子微晃。
慕怀姜抬眸看到后,便一个箭步冲向沈莞宁,将她扶住。
“你做什么?”他声音带着怒意问道。
“妾身想喝口水。”沈莞宁抬起眸子看着他,委委屈屈道。
好了,心彻底软的化作一滩水。
慕怀姜的脸也板不住了。
他沉下一口气,责怪的看她一眼道“你给本王好好躺着。”
说罢,慕怀姜俯身打横抱起沈莞宁,将她放在床榻上。
然后转身,走到桌案前,为沈莞宁沏了一杯温水,他端着水朝她走过来。
沈莞宁的眼眸里映照着烛光,像是映了一汪碧水似的。
慕怀姜将温水端在沈莞宁面前。
沈莞宁双手接过“谢谢王爷。”
她话毕,垂眸饮水。
缱绻的睫毛浓密卷翘,看着乖巧极了。
慕怀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哄道“你才刚醒,慢点喝。”
沈莞宁点了下头,认真喝完了慕怀姜端来的一杯水。
她喝完仰起头,将空杯子递给慕怀姜。
慕怀姜垂眸瞧见她唇角挂着水珠,样子娇憨可爱。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唇角的水珠。
“饿吗?”
沈莞宁摇摇头,乖巧的看着他“殿下下午用了什么晚膳。”
“没吃。”他淡淡道。
慕怀姜将水杯搁在床案上,顺势坐在床榻上。
沈莞宁上前双手挽住慕怀姜的手臂,将脸轻轻的靠了过来。
“王爷是不是还在生妾身的气?”
“没有。”慕怀姜冷声道。
沈莞宁用脸颊蹭了蹭慕怀姜的胳膊“妾身的这个法子没有危险的,这些妾身看了医书也做了实验,所以妾身才……”
“阿宁,对付皇后和太子,本王自有法子,不需要你这样做。”慕怀姜转过身看着她。
“那今日皇上是如何惩处皇后娘娘的?”沈莞宁绕开话题道。
“父皇处死了那宫女,多余的一句话没说,出了凤仪宫。”慕怀姜道。
沈莞宁垂下眼眸。
想必皇上定是气极了吧。
可这样也好。
让皇上知道,皇后并非真心待慕怀姜好。
让皇后在皇帝面前再也伪装不了慈母与大度。
他们本就积怨已深。
从前慕怀姜没有经历边疆蛮夷的事,对皇后尚且尊敬,能维持母慈子孝的表面功夫。
现在不一样了,慕怀姜一来是不屑,二来这七年渐渐看清皇后和太子的为人。
对于虚假的母子情,兄弟情,他早已心中凉透。
只是那皇后,还时常在皇帝面前装作母子情深的模样,当真是叫人作呕。
“这样也好,日后咱们也不必装作孝顺的样子了,大臣们也不会说王爷您不孝。”沈莞宁道。
慕怀姜看着沈莞宁道“阿宁,你可知此番本王派人前去边疆查到了什么吗?”
“什么?”沈莞宁没想到慕怀姜会忽然提起边疆。
“查到了当年军中的人被收买,也查到了蛮夷首领与大凉中的一位尊者偶有书信往来。”慕怀姜道。
沈莞宁从慕怀姜的手臂上微微起身,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王爷的意思,当年您深陷蛮夷被折磨,是被人故意陷害的?”沈莞宁眉心蹙起问道。
慕怀姜道“是。这件事是有人蓄意为之,这七年本王一直在查。”
“而今可有眉目了?”沈莞宁问。
“有了。”慕怀姜道。
他之所以对皇后曹云岚的称呼,从母后改到皇后娘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此。
“是谁?”沈莞宁问。
慕怀姜没说。
沈莞宁盲猜道“是皇后娘娘对不对?”
除此别人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当年南安王意气风发,手中南北有十万兵权,虽驻守边疆,但那些年大凉国泰民安,蛮夷不敢轻易来犯。
短短几年时间,慕怀姜将十万大军扩充到三十万。
在边疆几乎是战无不胜。
上京城中都称慕怀姜为战神。
皇帝也十分看重南安王,有意立南安王为太子。
毕竟慕怀姜的母妃姜氏,在当年曾是皇帝的最爱。
只可惜红颜命薄,死的早了些。
皇后自己的儿子慕之渊与慕怀姜年岁差别不大。
她怎么肯将太子之位拱手让给自己的一个养子?
慕怀姜看向她“你怎知……”
他的话还未说完,沈莞宁倾身,吻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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