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王爷。”沈清羽说,“姐姐心目中一直惦记的救命恩人,其实并不是王爷。”
慕怀姜转头看着她。
沈清羽淡淡道“不知王爷是否见过一个身量极高的红衣男子。”
慕怀姜不语。
“那个男子才是救姐姐逃出蛮夷的救命恩人,他和姐姐是同门师兄妹,自小就对姐姐极好,姐姐深陷蛮夷,他帮着姐姐出逃时,不小心弄伤了脸,所以才会一直戴着面具。”
沈清羽轻声笑着“可是啊,他为了守护姐姐,也为了让姐姐不知道他脸上的伤痕,便用药让姐姐忘记一切,还真是傻,姐姐分明之前是喜欢他的,但现在不记得了,却喜欢上了王爷。”
慕怀姜将手逐渐捏成一个拳头。
“命运造化弄人,姐姐害死王爷的心头爱阿宁,却能如愿以偿的嫁给王爷为太子妃,还能获得王爷这般宠爱。若是让惨死的阿宁知道这一切,也不知会不会原谅王爷您和姐姐呢。”
“别说了。”慕怀姜听不下去了。
沈清羽每提到一次“阿宁”,他的心就狠狠的痛一次。
在他的记忆中,阿宁惨死在蛮夷的纱帐中,露出的那半截带血的手臂。
他直径都不敢过多的回想,唯有对沈莞宁极致的好,才好似能弥补七年前所弥留下他没能护好她的遗憾。
沈清羽起身道“王爷所说的一盏茶的时间到了,本宫也该会宫了。”
沈清羽伸手抚了抚发髻,准备出门。
慕怀姜一把拽住她道“证据。”
“哦对了,王爷不说,本宫倒是忘了。”沈清羽笑一笑道,“关于这件事的证据太多了,若是本宫的小娘没死的话,或许王爷还能知道的更多呢,可惜了,被姐姐灭口了。本宫也不傻,自然不会将这样重要的东西拿在身上,万一本宫也被姐姐灭口了,那岂不是没人知道过去的秘密了。”
慕怀姜咬紧牙关,他还心存一点疑惑。
说不定是沈清羽没有证据,信口胡诌的呢。
“不过,王爷请放心,人证稍后就到,至于其他证据,明日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本宫着人来送到王爷您的手上。”
沈清羽伸手揽了揽自己的衣袍出了门。
阿山仍然候在门口。
至于沈清羽方才说的人证,此刻就站在门外。
“进去吧。”沈清羽吩咐道。
那个人证点了一下头。
慕怀姜仍旧坐在木椅上,人证进来,俯身跪地行礼道“属下拜见南安王。”
慕怀姜温声抬眸,跪在脚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跟随南安王南征北战的将士。
此时他认得,在军中任职,权利不低。
可后来自己出事后,他军中好些人都告老还乡了。
说是老,其实一点都不老,只是当时军中没有主心骨,将士们的锐气一挫再挫,乃至许多人纷纷找了借口回了家。
“起来吧。”慕怀姜道。
那人激动道“不想一别数年,而今还能见到王爷康健,属下……”
人证话还未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
慕怀姜看到这个人,想起曾经他鲜衣怒马,驾一匹最烈的俊马,在草原上驰骋,手持最锋利额的刀剑,取下敌人的头颅。
可往事早已成蹉跎。
而今物是人非。
昔日并肩作战的占有早已死的死,伤的伤,回家的回家。
他亲手训练出来大凉最精锐的军队,早已四分五裂。
剩下了一些不成气候的。
“你为何会被沈家人找到?这些年你都去哪了?”慕怀姜问。
那人说道“当年王爷消失了许久,后来听闻王爷在边疆的事情,那时王爷在上京城病痛产生,我们几个驻守在边疆的将士,等啊等,等了两年,见王爷还不回来,上头听闻要拨一个新的将军来带领我们,于是我们便寻了由头,退出回家了。”
“至于沈家,不知王爷是否还记得,当年沈府的老爷,沈长青,也在军中任职,是他的小妾虹娘找到属下的。”
慕怀姜自然知道。
沈长青现在早已不在军中了。
“当年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告诉本王。”慕怀姜道。
那人又行一礼,将他所知的事情一一道出。
慕怀姜越是往下听,心中便越是凄凉无比。
许久之后,那人的话也说完了。
慕怀姜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那人道“属下早已回家,老家不在上京城,这几日住在这附近,是太子妃安排属下住下的,说是能见到王爷您。”
慕怀姜在胸腔中沉下口气道“本王知道了,你回家去吧。”
“王爷如今已经大好,难道不需要属下了?”那人激动道。
慕怀姜抬起眸子看着他道“你已离军多年,身上的功夫早已退化,军营中需要更多新鲜的血液,自然不再需要你这样的,回去吧。”
那人的神色伤心至极,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抱了抱拳“王爷保重。”
慕怀姜没应声。
他之所以这般冷漠,并不是因为他是无用之人。
而是此人和沈家,还有沈清羽等沾上了关系,即便此人是个好苗子,他也绝不会再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说的便是如此。
七年前的军中将士情,对他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更何况,七年可以人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变得面目全非瘫软在床。
七年可改变的事情太多太多。
他又怎会真的相信此人所言。
慕怀姜出了酒楼,阿山跟在他的身后。
“王爷,属下斗胆问一句,太子妃在里面同您都说了些什么,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慕怀姜冷冷的看了阿山一眼,没说话。
阿山整个人打了一个冷战。
方才慕怀姜的眼神,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那双眼,能杀人夺魄,让人遍体生寒。
慕怀姜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浊气来。
看来他的阿宁并不是沈莞宁,他的阿宁另有其人,早已死在了蛮夷手中。
那一丝丝给他的阳光和希望,在今日彻底被掐灭。
慕怀姜甚至有些后悔,方才怎么没能将沈清羽掐死在酒楼呢?
若不是她屁颠屁颠的跑来告知他这些,或许他和沈莞宁的好日子,还能多过一些时日。
最贱的女人,着实有些该死。
慕怀姜狠狠的捏住拳头。
不,应该是沈家的女人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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