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宁微微惊诧。
她哪里可以做什么证,等她听到声音赶到的时候,王玉书便已经落水了。
这件事王玉书此前从未和自己商量过,她骤然说这些,当着这样多人的面,沈莞宁不知该如何给她作证。
慕怀姜坐在上座,闻言他目光落在沈莞宁的身上,几分寒凉几分探究。
周遭的人群给沈莞宁让开一条道。
她走向前,微微颔首,算是给沛国公行过礼了。
沛国公问道“南安王妃,小女说,你可以给她落水的事情作证,可是真的?”
王玉琴和王玉棋转头看着沈莞宁,怕什么还真来什么。
沈莞宁则看向王玉书。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王玉书道“实不相瞒,父亲女儿落水后,早已大声呼救,奈何两位姐姐站在桥上看热闹了,沛国公府的家丁婆子也一直迟迟不来救我,是南安王妃命自己身边的丫头救了女儿,这些不止南安王妃,还有在场的所有夫人小姐都可以为女儿作证。”
沛国公脸色难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玉书着实太不懂事了。
王玉琴道“三妹妹这话说的便不对了,我与玉棋都不会水,自然救不了你,南安王妃的人是救了你,但也不能说,她可以为你作证,你是被推下水的。”
王玉棋接过王玉琴的话说道“是啊,我们当时都是一起去的湖边,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南安王妃又怎么会看到。”
殿中不少人看向沈莞宁。
沈莞宁并不知道王玉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子,她站在那儿,没说话。
正当殿中的几人唇枪舌战时,沛国公府的家丁小跑来,附在沛国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沛国公的脸色蹬地一变,他问“所言可当真?”
“千真万确啊老爷。”家丁神色慌张道。
沈莞宁眼眸扫过殿中跪着的三人。
王玉琴和王玉棋一脸疑惑,王玉书则表现的十分淡定。
她猜想家丁禀报的事情,王玉书应当是知道的。
就在沈莞宁站在殿中,正想着一会要怎么回答他们的问话时,沛国公起身对殿中和殿外的众人赔笑道“今日府中的事情着实有点多,且棘手,我要去处理府中的事情,恐怕没法招待各位贵客,我在这里给各位赔个不是了,他日我做东,还请诸位来府上宴饮,”
当即便有和沛国公交好的几位大人,回应道“哪里哪里,各家府邸都会有棘手的事,沛国公已经招待的不错了。”
“是啊,既然沛国公府有事,那我们就先告退吧,不打扰沛国公处理家务了。”
于是众人起身纷纷和沛国公作别。
在人群慢慢往外走时,沈莞宁再次看向王玉书。
王玉书冲着自己眨眨眼。
看来今日的事情就是王玉书安排的。
沈莞宁看向沛国公微微颔首道“大人若没什么事,我便先同王爷告退了。”
沛国公笑道“今日王妃搭救小女一命,他人我定亲自登门拜访,谢过王妃。”
沈莞宁含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沛国公与沈莞宁又客气了几句,便前去招呼离府的客人,安排他们出府,有自家府邸的马车和轿子的,便送他们上轿子,若没有的,便安排沛国公府的马车前去送客。
沈莞宁同沛国公说完话,慕怀姜起身走到沈莞宁身边。
他路过她的声音,冷声道“回府。”
沈莞宁跟了上去,就在他们出门之际,另外一侧,沈清羽和太子慕之渊正巧也刚刚走到门口。
四人同时挤到大殿门口,这边存了一个谁让谁先行的问题。
太子慕之渊和南安王私下向来积怨已深。
两人对视一眼。
太子慕之渊笑了笑,虚伪道“三哥请。”
哪知慕之渊根本不吃那一套,也未请太子先行,便抬步要跨过门槛。
太慕之渊面颊一红,哪肯让行。
于是他也不甘示弱的抬脚往外走。
好在沛国公府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高门贵府,这大殿的门庭要比一般人家的门庭宽阔,才不至于两人同时进出时被挤到。
慕怀姜和慕之渊两人一同出了大殿,跟在他们身后的沈莞宁和沈清羽,自然也是谁也不让谁,两人对视一样,一同出门。
这一场景,自然落在了好些有心人的眼中。
而今上京城中都在传,说南安王旧疾痊愈,手握重兵,对朝堂之事又有一番独特的见解,还得皇帝慕嘉荣的喜爱和重用,是能同太子慕之渊一较高下的皇子了。
众人揣测,这将来的宝座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毕竟在七年前慕怀姜没有深陷蛮夷时,皇帝慕嘉荣便有意立慕怀姜为太子,只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一个病秧子的确坐不了太子之位。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一些大臣急于站队,还有一些大臣在暗中观察,到底谁更得势一些。
出了沛国公府的朱门,南安王府的马车行驶过来。
慕怀姜率先上了马车,雪珠和红莲扶着沈莞宁上去。
沈莞宁坐在距离慕怀姜一掌以外的位置,马车内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沈莞宁身上还穿着慕怀姜宽大的披风。
慕怀姜闭眸养神。
沈莞宁侧眸看他,无端响起王玉书所言,两年后,慕怀姜突然病逝。
想到这一点,沈莞宁此前对慕怀姜的恨又稍稍淡了些。
总归他的时日不多了。
但为何好端端的人会旧疾犯了。
沈莞宁疑惑,可眼下这个节骨眼,她无法张口去问慕怀姜。
慕怀姜骤然睁开眼眸,狠厉的盯住沈莞宁道“你看什么?”
沈莞宁不自然的移开眼,道“没什么。”
慕怀姜垂眸看到她身上还穿着自己的披风,像是无端挑刺找麻烦似的,说道“衣服还给本王。”
沈莞宁伸手去解慕怀姜系在身上的披风。
慕怀姜系了一个死结,她解了半天也没能将披风丝带解开,反倒越解越急,急出了一头的汗。
“我解不开。”过了好一会儿,沈莞宁抬眸看向慕怀姜。
慕怀姜方才的一阵无名火消了些,他没说话,闭上眼眸继续小憩。
他也并非真的是想要披风,而是借着披风来说事。
沈莞宁在心底沉了沉,继而去解披风。
她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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