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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钟怀生
    视线紧紧地盯着自静玄寺中走出的两人,洛禾仔细辨认,却碍着夜色昏暗,虽有几分月光,却总是影响着视线。

    只是依稀看到一人素衣,被搀扶的那一人则是身着华服,那一身素衣的男子似乎目标十分明确,将受伤的另一人背在了自己背上,继而向着相反的方向沉着步子走去。

    正是洛禾来时的方向。

    难道他是……

    洛禾内心有了猜测,正想跟上去证实,却感觉衣角被什么东西压了起来,沉沉的。

    她猛地回头,心下一惊。

    哪是被什么东西,分明是一个与她一般从头黑到脚的黑衣人。

    她反应迅速,手中袖箭蓄势待发。

    对方却更敏捷,似乎预测到了她下一步的动作,手指几下翻飞,便将她的双手扣在了身后。

    洛禾顿时身子僵硬,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却见对方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她便也假装服从地安静了下来,眼珠转了转,随后面露惊惧之色,声音有些颤抖“你是……什么人?”

    谢南朝眉毛轻挑,这丫头,还挺会装的。

    “是我。”谢南朝一只手控着洛禾,一只手揭下面巾,看着自己的脸映在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当中。

    顿时那双眼睛里的楚楚可怜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比这月光还清冷的寒光。

    “侯爷真是好兴致。”洛禾嘲讽道,用力挣脱谢南朝的手。

    谢南朝随了她去,象征性地按了按自己的手腕,垂眸说道“你可知那二人是谁,便莽莽撞撞地跟上去?”

    洛禾心里早有思量,之前还是猜测,当下被谢南朝这一激,便直接说出了口“是钟家大哥。”

    谢南朝不置可否,只是重新戴好了面巾,声音不浅不深“另一个呢?”

    另一个。

    洛禾咬唇,眉头微微蹙起,这不是正想上前打探,若不是谢南朝突然出现,她早就追上了,再转头看二人离去那街道,哪还有半分身影。想到这,洛禾再次哀怨地盯了谢南朝一眼。

    谢南朝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洛禾埋怨的眼神,解释道“那人叫萧承泽。”

    萧承泽!

    洛禾瞳孔倏地放大,思维似乎断了那么一瞬。

    果然,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对方不可能蠢到以为凭几个逃兵便能拉父亲下马,可若是这事情涉及到宁王殿下,最得圣宠的二皇子,就很难说了。

    谢南朝看眼前这人的表情,便也知道她自己想明白了,一个轻巧的翻身便闯入了洛禾方才一直盯着的静玄寺。

    洛禾心思回转,定了定神跟了上去。

    一身劲装的追月早已在庙中等候,见谢南朝走进,恭敬地喊了一声“主子”,颇有几分揶揄地看了紧随其后的洛禾一眼。

    洛禾此刻也顾不得这些,加快脚步走到那倒地的五具尸体面前查看,翻看几回,心里泛起了一丝冷意。

    果然是军营中人。

    这五人结实的手臂上都纹有青黑色的刺青,一个张牙舞爪的“虞”字。若是在战场上,百战不殆的将士们撕裂盔甲,几乎膨胀的肌肉上露出大虞国的国名,自然是威名远扬,可当下的洛禾看着眼前这五个人,心里却无比复杂。

    她已经知道对方打的是何主意,也明白了谢南朝为何会插手这件事情,只是有些心凉,地上躺着的五个青年才俊,他们皆是曾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勇士,都是这大虞国的栋梁之材,若不是他们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哪来这安阳城百年来的歌舞升平。

    可他们落了个什么下场?竟是在不明不白中成了权谋暗算的棋子!在无人关怀的冬夜,横尸在人迹罕至的破败寺庙之中!

    洛禾攥紧了拳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侯爷可愿一帮到底?”

    “主子,来人了。”追月悄悄提醒。

    谢南朝认真地看了洛禾一眼,那双总是蒙着一层清光的眸子此刻少有的布满了情绪,是愤怒,也是不甘。

    他合了合眼,声音清冷。

    “行动。”

    夜晚的街道十分清凉,钟怀生艰难地背着身后与自己一般重的男子,一步一步地由东街走到了街道中心。

    他已是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了,知道自家大门早已没有小厮看守,便一脚踹了开来,心里暗自啐了一口,若是让妹妹看到,定是又要说他不文雅了。

    钟怀生看着背上那人垂下来的手,不觉叹了一口气,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曾经他也是这般挥金如土,可如今,这人手指上的一个玉扳指便能换他整个钟家。

    “哥哥?”

    钟怀生身子一僵,打眼看去,只见一女子身罩厚厚的披风,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他心里像被揪紧了一般,赶紧放下背后的人,走上前去,言语间带了几分责备,更多的还是心疼“怎的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这样冷的天还往外走?”

    钟瑶被钟怀生裹进了披风里,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洛禾的身影,想着看来二人并没有碰到,却在收回视线时,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华服男子。

    提着灯笼的手一颤,钟瑶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句“哥哥,那可是宁王殿下?”

    几下响动,洛禾飞身入院,悄悄地回到了钟瑶为自己准备的客房,心里还尚未完全平静下来。

    想着谢南朝的应对之策,就连她也有几分心惊,这样胆大敢为,竟被世人看成一个空有侯爵之位的花架子。

    洛禾心里暗叹,果真是世道无常。

    刚稳下不久,门外便传开了响动,洛禾动作迅速地吹灭了烛火,而后躺进了衾被,心里暗暗对钟瑶说了声抱歉。

    总是不能让萧承泽知道有一个洛家人在这的。

    果然,送萧承泽去另一间客房的钟瑶似有所感,心想看来阿禾办完事早就回来了,怪不得没遇到哥哥。

    巧的是当下最重要的是受伤的宁王殿下,便放弃了确认的念头,倒是钟怀生看自家妹妹一直盯着那间客房看,有些疑惑“妹妹在看什么?”

    “没什么。”钟瑶回应道,“还是早点把殿下安置好吧,想必哥哥也累了。”

    钟怀生点点头,自己赶路许久本就风餐露宿,又见东街有生人出没,实在放心不下便前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竟发现宁王殿下昏在静玄寺之中,身边横着几具尸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能放任不管,思虑半晌,还是决定先将宁王殿下带回来医治再说,于是便又在路上折腾了这一番,确实有些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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