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妱回家的时候周氏正想出门去找她，两人在大门口遇着了。

    “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周氏担心打量着她。

    “阿娘。”

    班妱笑着打招呼：“我去镇上了。”

    说着话两只半大的小狗从身后窜了出来，周氏吓了一跳。

    “谁家的小狗？”

    “我们家的。”班妱抱起一只，“刚从集上买的。”

    “你买这个做什么，这种狗长大了比人吃的都多。”周氏担忧着。

    如果送胖胖和妱儿去学堂的话，家里的生活开销肯定周转不过来，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再喂两只狗。

    “放心吧阿娘，妱儿可以赚钱，可以养活它们的，而且它们长大了还可以保护阿娘。”

    周氏哑然，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

    “妱儿……”

    “阿娘我饿了，锅里还有饭吗？”

    周氏连忙点头：“你去洗手，阿娘给你盛饭。”

    见她去了厨房班妱把狗放下，从井里打了水把手洗干净。

    “胖胖呢？”

    宋恒听见动静出来，还没看清院子里的情况两只小狗就跑到了跟前，到他膝盖的小东西对于才五岁的他来说极其吓人，小脸当即就白了，后退两步蹲在了地上。

    两只小家伙还以为他在跟自己闹着玩，撒了泼似的在周遭跑来跑去，时不时还踹他一脚表示亲近。

    宋恒小脸惨白，吓得直叫：“阿娘。”

    班妱听见了动静过来，赶紧把他扶起来。

    “胖胖别害怕

    ，它们不咬人的。”

    两只小狗被班妱凶走，在院子里撒起了欢，吓得老母鸡和小鸡乱飞乱跳。

    宋恒从惊吓中回神，一把将班妱推开。

    “别碰我，带着它们从我家离开。”

    班妱却捂嘴笑了起来：“胖胖害怕了是不是？”

    宋恒觉得被羞辱了，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紧紧攥着小拳头，咬牙切齿瞪着班妱。

    “你走，我讨厌你！”

    “这里就是我家，我才不走，而且大黑和二黑也不走。”

    大黑和二黑是她刚刚给小狗取的名字。

    宋恒板着一张小脸，班妱越看越觉得可爱，捧着他的脸捏了捏。

    “去吃饭喽。”

    捏完风一样跑远了，只留下宋恒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

    既粗鄙又讨人厌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会把你赶走！

    ——

    下午班妱缠着周氏拆了没用的破衣服给大黑和二黑做了两个窝，既软和又保暖，班妱就把窝放进了自己房间，晚上让大黑二黑和自己睡。

    第二天一早做好了早饭，又喂了鸡，匆匆吃了几口就背上了竹篓上了山。

    阿娘现在很需要钱，她得帮着阿娘攒钱，所以得趁着地果熟透之前都摘了，不然烂在地上都可惜了。

    出了门穿过一条弯道就出了村，二娃子和铁蛋它们像往日一样在桥头玩耍，班妱远远看见他们就开始打招呼。

    因着昨天的事二娃子和铁蛋两人看见班妱都有一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做了

    对不起她的事，尤其是二娃子，昨天他娘那样对班妱和宋恒他娘，他都没有脸面跟班妱说话了。

    “二娃子你跑什么，我跟你说话呢。”

    二娃子红着脸转过头去不敢看她。

    “你……你上山吗？”

    班妱笑着：“我去摘果子，你们去吗？”

    二娃子匆匆抬头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还是不敢跟她对视。

    “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没，没有，我……我就是……”

    “就是什么，我问你去不去山上，到底去不去？”

    二娃子这才抬起头打量她，她和以前一样，说话时带着笑，好像什么都发生过。

    “我娘她……”

    “你娘是你娘，你是你，我跟你玩又不妨碍我讨厌她。”

    “你们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了，改天再一起玩。”

    二娃子赶紧跟上去：“去，我们去。”

    原本紧张尴尬的氛围一下不见了，二娃子笑着招呼着兄弟们上了山。

    大黑和二黑跑在前面，跑远了一会儿又跑回来，不是对路边的野花也小草踩两脚，就是追赶盘旋在花丛里的蝴蝶，好不调皮。

    到了地点班妱怕大黑二黑把果子糟践了，把它们两个赶去一边玩，二娃子他们也一起帮忙，因为没有带竹篓，把摘来的果子都放进了班妱的竹篓里。

    “回家我分给你们。”

    二娃子头摇得向拨浪鼓：“我不要了，你都拿着吧。”

    见老大都发话了，其他几个半大

    的孩子也连说不要了。

    “那我改日去镇上买了糖分给你们。”

    几个小孩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们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吃上一回糖，上一次吃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光想着那甜滋滋的味道口水就流了下来。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班妱的小竹篓就冒了头，然而地上还有一大片地果没有采摘，看来得烂不少。

    班妱觉得惋惜，想着下午一个人再来一趟，到时候多摘一些直接塞给满仓。

    二娃子几个男孩子帮班妱抬着竹篓，班妱也没推辞，喊了大黑二黑一起回家去。

    不一会儿两个小家伙跑了过来，惊讶的是大黑嘴里竟然还叼了一只野鸡，个头看着不小，彩色的尾巴又长又好看，竟然是一只公鸡。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班妱一边夸着大黑二黑一边从路边捡了干掉的野草把野鸡绑了，高兴地下了山。

    一路送到家门口，班妱让他们把竹篓放下。

    “明天家里炖鸡，你们一起来吃吧。”

    后面跟着的几个毛孩子当即馋得流了口水，却听到二娃子说，“不了，我们来了你就不够吃了。”他们也只好把口水咽了回去。

    目送二娃子他们离开，班妱先把野果子塞给了满仓，只留了够宋恒和周氏吃的，这才背上竹篓提着野鸡进了家门。

    “阿娘，我回来了。”

    周氏正坐在檐下纳鞋，鞋样子很小，只比她的手掌大一点。

    “阿娘在给我做新鞋吗？”

    周氏含笑：“你脚上这双都要穿坏了，阿娘给你做双新的。”

    说话间这才看见她手里提着的野鸡，还没死透，喉咙里发出来呃呃的怪叫声。

    “哪里来的野鸡？”

    “大黑二黑捉来的。”

    还不忘夸奖：“阿娘你看，大黑二黑可厉害了，以后还会捉更多的野鸡呢。”

    周氏笑着说是。

    这丫头，还在担心她会把大黑二黑送走呢。

    却是一顿。

    妱儿会不会也在担心自己被送走？

    如此想着周氏难免心酸，嘴上说着：“进了这个家门就是我们家的了，不捉野鸡阿娘也养得起，只要有阿娘一口饭吃谁都不会饿肚子。”

    班妱亲昵搂住周氏的脖子：“阿娘真好。”

    宋恒不屑，只觉得她惯会花言巧语讨阿娘欢心，只是后来他才知道，阿娘的那句话让班妱飘零了一整个童年的心安定了下来，生根发芽，深深虬扎在这个家，任风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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