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昌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小姑娘，这才确认罗氏说的真的。

    “我看你不是不敢，而是根本没有把我周家放在眼里。”

    若是平日他这般说话，家里的小辈们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而班妱却面不改色，那抹虚假的笑容让人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周大人身为户部侍郎，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坐不上这个位子，我敬您还来不及，怎敢不把您放在眼里。”

    周怀昌表情不屑，轻哼道：“宋恒若是有你这张嘴也不至于入个国子监也要求助旁人了。”

    班妱只是含笑，也不接他的话。

    周怀昌眯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先开了口。

    “听闻最近你跟穆锦闻走得很近。”

    穆锦闻那日带着锦衣卫声势浩大去给她撑场子，又经常出入百果铺，不想让人知道也不可能，班妱便没隐瞒，直接点了头。

    “穆大人对我帮忙颇多。”

    “此人城府极深，朝中没有几个人玩得过他，他接近你目的怕是不纯，你小心为好。”

    这才像是一个长辈该说的话。

    班妱想着，淡淡颔首。

    “周大人提点的是，班妱记下了。”

    心里却在捉摸着他说这番话的目的，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周怀昌面上的表情平和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在酝酿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因为班妱突然软和下来的态度取悦到他了。

    “太子殿下的人可曾找过你？”

    班妱假装不懂：“我一介商女，

    太子殿下的人怎会找我。”

    周怀昌也没多想，便说道：“太子不得宠，现如今皇上大有废太子的意思，你最好不好与太子往来，小心连累周家。”

    “周大人想多了。”

    “最好是这样。”

    班妱态度软和下来，许是让他产生了是自己的威严让班妱怕了的错觉，又端起了刚刚的姿态。

    “三皇子极喜欢你店里的地果，每日便让人以周家的名义送去一些。”

    班妱心里轻笑：“那账是记在周家账上还是记在三皇子的账上？”

    周怀昌面色一顿，他没有罗氏那样的厚脸皮，说不出来让班妱白给的话来，可是他的本意却是如此，却不想班妱根本就不上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周氏看不下去先开了口。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妱儿做得也不是大生意，父亲莫要让妱儿吃亏……”

    “别人说话时插嘴，从前我便是这样教你的？”

    周怀昌沉重的声音打断了周氏的话，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对班妱时假装出来温和一丝也不剩，满是让人窒息的阴沉，周氏顿时不敢说话，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他。

    以前周氏不喜欢周家班妱只以为是因为对周家没感情，如今她明白了，她是害怕周怀昌，可见他这父亲平日是如何做的。

    班妱胸口蹭的冒出一团火气，就听周怀昌说道：“不过是一些果子，就当是为宋恒铺路了。”

    “既然为了宋恒那也该不该以周家的名义

    去送。”

    “若真是为了他这东西就更不能送了，省得以后他被人说无心读书与功名，整日捉摸旁门左道，想着攀附他人。”

    这指桑骂槐太过明显，周怀昌气得眼睛一瞪，胡子都抖动了起来：“妇人之仁！”

    见他生气班妱心里莫名通畅：“我本就是小女子，也没念过什么书，不懂为官之道，若是有失言之处周大人莫要与小女子计较，小女子愚钝，受教不得。”

    话外之意便是：“我说错话让你生气了你就得忍着，反正我是不会改。”

    罗氏几次三番吃了吃闭门羹周怀昌还骂她无能，连个孩子都应付不了，如今亲自和班妱过了手，周怀昌才知这块石头有多硬。

    “宋恒日后必然是要走仕途这条路，如今朝堂形势极利于三皇子，我劝你好自为之。”

    “多谢周大人提醒，班妱记下了，宋恒若是有读书的才能自然有机会大展手脚，我们替他着急也没用。”

    周怀昌：“……”

    他的威胁却被解读成了关心，这丫头是揣着明白跟他装糊涂呢。

    “……你大舅母派去帮你料理铺子的人为何都遣散了？”见说不通周怀昌就转移了话题。

    “小店生意，班妱自己可以应付得过来，哪里敢劳烦周夫人操劳。”

    “她操劳惯了，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日后就让她帮忙。”

    她装傻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班妱面上的笑容淡了淡：“既然周大人这样说了，

    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了。”

    “其实我也不是怕劳烦周夫人，只是周夫人实在没有打理生意的能力，我不在一个月，四间铺子亏损了一千两银子，念在和周府的关系我并没计较，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我真要和周夫人好好算一算这笔账了。”

    周怀昌面色黑如铁锅，他竟不知道老大家的亏了这么多钱。

    周氏也是第一次听说，也顾不得害怕周怀昌了，当即惊呼一声：“这一个月赚钱也赚不了这么多吧。”

    班妱：“周夫人出手阔绰，好东西像不要钱似的送人，周小姐更是把我的铺子当成了自己的仓库，还招呼自己的好姐妹一起拿，我就是座金山也得被掏空了。”

    周怀昌面色难看至极，他本来是来教训班妱的，却没想到被自己家里人拖了后腿。

    老大家的确实过分了。

    周氏想到那一千两银子那叫一个肉疼，总想着要替班妱要回点什么，便鼓起勇气看着周怀昌。

    “妱儿还是孩子，整日抛头露面做生意不容易，弟媳一下亏损了这么多，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周怀昌与班妱隔着关系，而且她生意做得大，又跟穆锦闻交好，尽管她说话再难听他也衡量着利益忍着不发作，可对于亲生女儿他就没那么多顾虑，当即瞪了过去。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周氏面色一白，是出于本能的害怕，可是一想到罗氏损失的那些钱都是班妱用血汗换来的

    ，突然生出了几分勇气，大着胆子直视着周怀昌，刚要说什么手突然被抓住了。

    班妱冲她微微含笑，把人护在身后，直视着周怀昌。

    “本来不想计较的，可是听周大人刚刚一番提醒这才觉得日后为宋恒打点少不得银子，一千两也不是小数目，关键时刻能派得上大用处，周大人回府帮忙给周夫人传句话，也不着急，慢慢还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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