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给老子滚下来!”
韩景无力辩驳,突然醒悟,厉声呵斥洪七。
“韩、韩先生……这件事是误会啊,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
洪七如遭雷击,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地上,貂皮大衣掉落一旁,栗栗危惧,就差哭出来了。
他的手下们,愈发惶恐,知道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
“谁?”周华洋饶有兴趣,负着手。
“还不快说!真想连累我韩家是不是?你若不解释清楚,老子定会让你满门陪葬!”
韩景声色俱厉,恨不得立即出手击毙洪七,但无奈……要是这会儿杀了洪七,那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我……是赵家的赵山根和赵日洪,以一千五百万元的酬劳,要我出手,将他……这位先生驱赶出上京,我受人蒙蔽啊,真不知道这位先生的身份。
“对、对了!赵山根还说先生身上有八亿支票,要让我强行抢来。
“这一切都是赵山根、赵日洪的主意,我只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想着帮他一下。”
洪七哪里敢迟疑,性命攸关,恨不得一股脑将所有事情讲明白。
当然,他也不会蠢到将责任揽下来,此次凶多吉少,他只能尽可能地将过错推给赵家兄弟。
“赵山根、赵日洪?没听过!是上京哪家的废物?敢算计周真人?”
“姓赵?上京姓赵的权贵,屈指可数,要找出来并不难。”
“哼,周真人,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我一定找出这两人,将他们抽筋扒皮。”
曹娇柔几人咬牙切齿,当即就要将事情包揽下来。
一个个撂下的狠话,吓得洪七要心惊肉跳。
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些人地位要远高过韩景,绝对有实力说到做到。
“原来是他们啊?”周华洋似笑非笑,摆摆手,“你们不用掺和,那两人是我女友的伯父、叔叔。”
“啊?”一个个目瞪口呆,最后讪讪地闭上了嘴,不敢对周真人的家事指手画脚。
“你很不老实。”周华洋又看向洪七。
驱赶自己离开上京,这倒是真有可能。
只是赵山根两兄弟,又不是什么亡命徒,就算对八亿元起了心思,也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付之行动,显然这洪七正在竭力推卸责任。
“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本意也不想为难您……”洪七甚至都磕头起来,不断求饶。
回想先前的狠话,说什么天王老子都保不住周华洋。
周华洋哂然一笑,并没有回应,转头询问郭斌,“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可别耽误了拍卖会。”
“距离开始还有十分钟,来得及。”
郭斌点了点头,在一旁引路,稍靠后半个身位。
这番举动,落在曹娇柔这些有心人眼里,他们越发震惊。
郭斌是龙矛一把手,尽管没有天位境的实力,但地位超然,有着和天位境对话的平起平坐的资格,哪里需要像曹娇柔她们这般恭谨。
可偏偏就发生了,代表着龙矛对周华洋的重视程度。
他们紧随其后,簇拥着两人进入大厦。
广场上,只剩下韩景,以及陆续凑上前围观的路人。
“发生什么事了,出车祸了?那人应该活不了吧?胸口都塌下去了。”
“咦,那个秃子有点眼熟……我靠,洪七洪爷?”
“洪爷?据说是皇图酒吧的大老板,手底下几百号人,真正的地下大佬啊,他怎么会向别人下跪?”
“这年轻人什么身份,竟然能让洪七下跪求饶?”
路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被周华洋震撼到了,目送他们离开,不敢靠近。
随即,又围观起了韩景和洪七。
洪七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韩先生,洪七给您添麻烦了……”此时的洪七,心如死灰,缓缓抬头。
他已然知道了自己的下场,周华洋没有开口作出惩处,恰恰就是在表明态度了。
你韩景看着办。
就算傻子,都明白该怎么料理洪七了。
人之将死,洪七失魂落魄,没有再做挣扎,现在继续扭曲事实,为自己辩解,都是徒劳,他难逃一死!
韩景面色阴沉如水,死死俯视洪七,尽管对方这么说,他心里的杀意不减分毫,恨不得把洪七碎尸万段。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处理你?”
“洪七罪该万死……但希望先生看在我为韩家效力十余年的份上,放过我的家人。”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这件事,差点让韩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这过错已经抹消你所有功绩,包括所谓的苦劳。”
韩景声音冷厉,就跟一把把尖刀,刺入洪七心脏。
“请韩先生放过我家人。”
洪七跪拜在地上,不断低声乞求,卑微如狗。
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罢了,给你五分钟,交代后事吧。”韩景低眉,一番深思熟虑,做出了决定。
“多谢韩先生仁慈!洪七只能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谢我?你得庆幸周真人是个温柔敦厚的人。”
韩景冷哼一声,但凡周华洋对洪七显露一丝杀意和厌恶,他绝对会灭了洪七满门,给周华洋解恨。
当然,他初步知道周华洋的为人,韩景可没傻到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届时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反倒惹得周华洋不高兴。
“周真人……”到现在,洪七都不明白什么真人一词的含义,却也知道周华洋的背景之恐怖,远远不是他能够探知的。
“是,请韩先生代洪七向周真人转达谢意。”
洪七惨然一笑,缓缓起身。
事已至此,他出奇地没有流露半分怨恨、仇恨,反而是一种恍然醒悟、淡泊生死的模样。
他这态度,也是韩景决定手下留情的重要原因。
转身向公路时,他扫视了一眼手下们,目光又掠过了车内假装昏死的情妇,对方似乎感受到了目光,偷偷睁开一条眼缝,查看情况,又赶紧合上眼,扭过头去。
洪七收回目光,缓步走向了公路,同时拿出了手机,先是给妻子打了个电话,一反常态,很是温柔地跟妻子说了一下家长里短,嘱咐妻子照顾好父母,言语间带着绵绵爱意。
又尝试着联系远在国外的儿子,只可惜……没能拨通。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分钟。
洪七似乎想到了什么,恶作剧一般,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洪爷?您这么快就办妥了?”电话中,传来了惊喜声音。
“办妥?呵呵,赵山根,我先走一步,在地狱里等你……就算你捡回一条狗命,我也会诅咒你断子绝孙,受尽世间一切苦难!”
此时的洪七,状若癫狂,声嘶力竭地怒吼,流露出滔天的恨意。
要说恨,他不恨周华洋,不恨韩景,最恨就是赵山根!
赵山根才是这一切的根源,本来……他洪七能够继续逍遥快活地当个“大佬”的。
“洪爷,您为什么……”
嘭!
电话那一头的人很是不解,不明白洪七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刺破鼓膜的轰隆声。
“啊!”刹那,便是若有若无地路人尖叫。
马路上,一辆疾驰重卡,在撞到正面冲来的大汉后,一阵急刹,已然来不及。
轮胎带出瘆人血肉残块,划出血色的胎痕,受惯性还是冲出了十多米。
车后不远,是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屏幕碎裂的手机掉落路边,通话时间还在继续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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