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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他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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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

    ‘梆梆’声响起。

    像是谁在敲门。

    可是他在的这地方没有门窗。

    ‘梆梆’声越来越响。

    起初它从一个地方传进来。

    然后响起的地方越来越多。

    最终成为环绕音响。

    ‘梆梆梆梆’的叩击声从四面八方传进他耳朵,很有节奏感,就像是外面站了一圈的人,然后默契十足的一起扣门!

    云松不堪其烦,吼道“是谁!”

    叩击声停下。

    一个童真清脆的声音响起“快跟我来,别再受苦。”

    声音清脆悦耳。

    可是腔调却平直无波。

    干巴巴的毫无感情,就像是地球上时候听到的机器发音!

    接着第二个声音跟着响起“快跟我来,别再受苦。”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腔调!

    后面是第三个、第四个乃至于一圈的人在说一样的话

    “快跟我来,别再受苦!”

    云松下意识往四周看。

    就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无门窗怪房子。

    没有人影。

    没有鬼影。

    只有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死气沉沉的声音。

    这些声音把云松弄的肝火大旺,他撸起袖子恶声说道“你现在在我的梦里,然后我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福生无上天尊!道祖法身亲临,急急如律令!”

    正是他推断的那样。

    这是在他的梦境。

    梦境本身他无法掌控,可是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思维,现在就像是在做清明梦,他想到什么就能出来什么!

    随着一声‘急急如律令’他开始给自己加戏一直加到道祖。

    然后他身上白光大作。

    仙风道骨!

    腾云驾雾!

    他一挥手便有雷电闪烁,他一说话就是法音隆隆。

    然后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还是被困在这屋子里头。

    倒是随着他请出道祖法身外面的声音停下了,好像那些孩童被吓坏了,万般声音化作一声惨叫。

    云松之后又实验了许多方法,可是依然没有从梦境中醒来。

    就在他恼怒的时候,他忽然之间醒了!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状态。

    他本来也是清醒的,但那是一种半清醒,他意识到自己清醒,其实大脑并不清醒。

    可是一下子他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一张模糊的鬼脸在他面前——几乎是紧贴在他脸上!

    云松第一反应变身龙僵挥拳捣出!

    ‘咔嚓’一声响。

    鬼脸消失,木板碎裂。

    他将一张床给打成碎片。

    阿宝和令狐猹飞了起来……

    云松从床下窜出来往四周看。

    阿宝和令狐猹落地跟球一样弹了弹,它俩对当前境遇都是满头雾水——睡着睡着怎么飞起来了?

    云松扭头看到正西的墙壁上挂着一座西洋钟表。

    这里是沪都。

    中西文明碰撞之地,箐口里住了许多东洋人,所以墙上有钟表是很常见的事。

    不常见的是钟表的时间。

    五点十四分。

    。

    我要死!

    云松凝视向钟表。

    他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否是有特殊含义,如果有的话那这屋子里的鬼祟就有些意思了。

    它竟然还会玩谐音梗!

    但似乎只有他醒来了,其他房间都还很安静。

    直到又是一会过后,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佳人!”

    然后隔壁传来低沉的抽噎声,云松翻窗过去一看,胡金子蜷缩在床上擦眼泪。

    他翻窗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胡金子,但胡金子没有反应,就是一个劲的哭。

    这一幕比他刚才的梦还要诡异!

    云松小心的问道“老胡,你被鬼上身了还是怎么回事?哭什么?”

    胡金子抽了抽鼻子说道“我刚才梦见了佳人,但那终究是个梦,梦醒了我忍不住、忍不住的难过啊!”

    听到这话云松心里一沉,问道“你刚才是自己做的梦还是被困在了一个梦里?”

    胡金子说道“我被困在了我自己做的梦里,然后我便把佳人给梦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看向这座屋子“这房子果然有问题,它里面可能是有个房奴。”

    云松茫然问道“什么房奴?”

    他不会傻逼到以为这个年代也有贷款买房做房奴的说法。

    不过也说不准。

    这毕竟是沪都。

    这年代沪都房子同样很贵,像这样的一座石库门不少钱呢。

    胡金子说道“这房子用料应当很玄妙,它孕育了一个精怪,这精怪不能离开房屋而去,只能待在房子里,所以被叫做房奴。”

    “房奴有善有恶,但多数为善,往往喜欢跟住在里面的人开玩笑,比如今晚上我便是被房奴的幻境给困住了。”

    云松纳闷道“还有这个说法?不是这房子里有鬼吗?”

    胡金子摇摇头。

    他情绪低沉没有交谈的性质,缩在床头又陷入沉思。

    云松只好去搜索啊呜留给他的记忆,他相信以啊呜的阅历和经验,一定会对他昨夜的遭遇给出解释。

    他信对了。

    啊呜的阅历确实丰富,经验更是十足,结果太丰富太足了,给他的解释有好几个。

    这种情况必然是精怪妖鬼作祟。

    最常见的叫做宅鬼,这是自古以来最常见的十二鬼之一,所谓凶宅便是因为它们存在而导致的。

    宅鬼修为强弱不一,弱小的宅鬼顶多能让人的住宅不得安宁,如飞碗飞碟子,让东西移位或丢失,或让人走路摔跟头。

    稍微厉害一些的会趁人熟睡的时候给人剃掉头发,这就是鬼剃头,恶意一些的则是进行鬼压床。

    鬼压床这种事常见但危险,往往是有鬼想要篡夺人的身躯而去往人身上硬碰。

    云松觉得自己遇到的不是宅鬼,否则他不能毫无所知。

    还有一种东西叫瓦鬼,它们名为鬼但不是鬼,而是一种精怪。

    瓦鬼能以低着头的行人形象出现,往往是成群结队的出现然后作祟。

    它们之所以要低着头,是因为它们的脸是画着人脸的瓦片,而它们也是瓦片精。

    这精怪在古代常见,相传是瓦片吸收汲取了帝流浆所成,它们本事比宅鬼更大,相聚于一处可以驱使房中人梦游。

    此外还有一种精怪叫虫总管,它们是牲畜得道而成,最常见的叫狐神鼠圣蛇老君。

    顾名思义,这三种精怪分别是狐狸、老鼠和蛇所成,古代乡间房屋多有狐狸、老鼠和蛇寄居,它们在一座房子里修炼得道后会下意识将房屋当做自己的道场。

    之所以叫做虫总管,是因为上古时代没有鸟兽虫鱼的区分,而是按照五虫来分,分别叫蠃鳞毛羽昆五虫。

    虫总管便是一种代称,不管是什么精怪都可以叫虫。

    虫总管既然将一座房屋当作了自己道场,那自然会驱逐入住的人,它们修炼得道,颇有本领,能制造幻境去吓唬人乃至于害人。

    除此之外还有主夜神、目灵仆等精怪也跟屋子有关,不过它们神通广大,只有在上古时代才有所出现,啊呜甚至没有见过它们,仅仅是听闻过而已。

    这种神通广大的精怪不在云松怀疑之列,连啊呜都没有见过,云松觉得自己不可能运气这么好会恰好碰上它们。

    云松琢磨一阵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晚上那精怪鬼祟厉害之处是能进入他的梦境甚至主导他的梦境,好像与他知道的这些鬼怪都不太相贴合。

    他思索着出门碰到了大笨象哼着歌去打水。

    见此他觉得有些古怪,问道“你好像心情很好?”

    大笨象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是呀,心情很好,昨晚做了个好梦。”

    云松诧异问道“你做了个好梦?怪了,为什么我做了个噩梦,你说来听听。”

    大笨象说道“我起初也做了个噩梦,在梦里我去了一个地主家的屋子,真人你不知道,那家伙房子不大但里面装潢很豪华啊,就是四周贴着符箓地上撒了纸钱挺渗人的……”

    “而且那房屋没有门窗。”云松打断他的话。

    大笨象一怔,道“对,道长你也梦见了?”

    “你继续说。”云松皱眉。

    大笨象做的梦应该跟他是一样的,这怎么会是个美梦?

    大笨象继续说道“然后接下来又有人敲门又有童男童女要带我上路,可吓人了,但我冷静下来后一探索,我发现我那是在做梦!”

    “这不就来好事了吗?”

    大笨象给云松一个得意的眼神“既然在做梦,那我就做美梦!”

    “我梦见了好多大胸大屁股的姑娘来争抢着给我做媳妇,哎呀,她们要打起来了,我没办法,只好给她们编了号,让她们挨个展示才艺,然后再决定娶哪个过门。”

    “这一晚上可棒了,我还梦见自己桌子上有好酒好菜,这样我喝着酒吃着菜看着姑娘跳舞唱小曲弹琵琶——大姑娘太多了,真人你不知道,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姑娘们逼真吗?”云松问道。

    大笨象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这这这,真人你知道我的,我刚跟人家见第一面,哪好意思干这事?”

    “再说了,那床上有一口大红棺材呢……”

    云松无奈道“你瞎寻思什么呢,我说的是姑娘看起来逼真吗?”

    大笨象干笑道“这不是没看吗?时间来不及呀,姑娘们才艺没展示完,我没选好哪个当媳妇儿。”

    云松服了。

    他没好气的说道“既然姑娘多那你选什么?来个妻妾如云她不香吗?”

    大笨象郑重其事的摆摆手“那不行,做梦也不敢想想这样的美事呀。”

    云松无话可说。

    说大笨象老实吧,他发现自己在做梦然后就去梦见一群女人。

    说大笨象不老实吧,他梦见一堆女人后竟然什么也没干,甚至没敢全娶回家……

    不过说到头最老实的应该是自己。

    大笨象梦见一堆美女,胡金子梦见了老相好。

    他呢?

    他跟道祖在一起待了半夜!

    此时天色已经亮堂了,东方红润,眼看要出太阳了。

    沪都的早晨烟雾缥缈。

    云松上晒台去深吸了一口气。

    真臭!

    他想要吐槽沪都空气质量,结果扭头一看,夜香夫赶着一辆大车正走来。

    这是在挨家挨户收尿桶粪桶呢。

    到了他们门口夜香夫低着头直接离开。

    云松见此便知道有鬼,他立马喝道“八嘎雅鹿!你滴,什么地干活?”

    夜香夫闻声抬头,然后黑漆漆的脸膛有些扭曲,他赶紧挥鞭驱赶骡子加速

    “娘咧,大白天的这宅子里的东洋鬼怎么也能出来?我这是满车的童子尿啊,这东洋鬼不怕童子尿?”

    他说着还从身后一个尿桶里舀出一瓢尿来,看样子云松敢上去他就敢往外泼洒。

    云松没敢上去。

    然后骡车跑了。

    周围家户的尿桶粪桶还没有倒呢,听到骡车的铃铛声远去他们赶紧出来嚷嚷。

    云松从晒台跳下去。

    他对最近那户人家的主人说道“福生无上天尊,施主早上好,贫道有礼了。”

    这人昨夜被老太太的惨叫声给喊出来过,他知道云松住进了凶宅,倒是没有让他给吓到。

    但是听了他的话后这人露出了警惕之色,问道“阁下是一名道士?”

    云松含笑点头。

    高人风范摆的很足。

    结果对方关门离开。

    他又在街上找其他人问,这些人发现他是汉人而不是东瀛人后纷纷摆手离开。

    没人与他说话。

    这把云松气炸了。

    排外性这么强?

    可这他么是中华大地!

    而且这世界这年代的中华大地可不是地球上的民国那么怂包,一群东洋人在这地方是寄人篱下,凭什么要排挤汉人?

    他怒气冲冲去找大笨象。

    大笨象是所谓的什么天国神大人,他觉得自己可以狐假虎威。

    但大笨象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说道“真人,这地方咱人生地不熟,还是别去惹事为妙,你不就是想问问这房子怎么会是吗?咱去找那大桥守信不就得了?”

    这话在理。

    云松还记得大桥守信的店铺,这店铺很好找,它在箐口的进入口附近,跟他昨天抢了人家衣服的成衣店相隔不远。

    大桥守信是个牙纪,干的是牙行的活,是一名中介。

    他的店铺全是东洋字,云松只认得上面的‘大桥’和‘の’。

    找到这店铺的时候大门挂着铁锁。

    云松记得阿二说大桥守信是住在这里的,结果现在怎么会没人?大清早的去哪里了?

    恰好隔壁开门,有人打着哈欠出来伸懒腰。

    云松问道“这位施主,这家店铺的掌柜是叫大桥守信吧?”

    这人倒是没问他的籍贯,但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是懒洋洋的点了点头。

    云松又问道“那大清早的大桥守信去哪里了?”

    听到这话这人哑然失笑“你这个小赤佬真有意思,你问他去哪里了?这个谁知道?”

    云松没听懂他的意思,问道“施主这话何解?”

    老板冷笑道“他已经死了,死好些天了,所以谁知道它现在到哪里去了?或许是到野狗村了、或许是到金鸡岭了,也有可能已经投胎了——不过以这个港逼养子平日里的臭德行,它更可能是下地狱了!”

    这番话说的很歹毒。

    也很惊人。

    云松脸色一沉说道“不可能,我们昨晚还见过他……”

    “侬脑袋瓦特啦?”老板说道,“那你们昨晚肯定是见到了一个鬼啦!”

    云松说道“不可能,他不是个鬼。”

    老板大声说道“不是鬼是什么?是僵尸?大桥守信就是已经死了,不信你们去问别人,你们肯定是见鬼啦!”

    他说完嫌弃的对云松挥手,然后将门使劲关上。

    云松被整郁闷了。

    大桥守信死了?

    可昨晚他们碰到的分明是人绝不是鬼!

    他想再去找人打听大桥守信的消息,结果这次他转头碰到了昨天抢了人家衣服那东瀛人。

    东瀛人自然一眼认出他来,他指着云松嚷嚷起来。

    云松听不懂日语,不过料到不是什么好话,因为有人听到后喊了一声‘巡警’。

    这样他只好先行跑路。

    回到石库门他憋了一肚子气,对屋子里几个人抱怨道“这他娘是不是咱们汉人的地盘了?怎么汉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还要受到东洋人的排挤?”

    胡金子和大笨象面面相觑。

    倒是田芳给他解答了疑惑“因为沪都现在算是东洋人的地盘吧,掌管沪都的钱大帅从东洋进了大批的军火,他手下不少教官就是东洋来的军官。”

    “另外以前好像有一批咱们的皇族、贵族被一群很厉害的坏人给赶去了东瀛,现在他们回来了并且得了势,以前东瀛对他们有恩情,所以如今他们也乐得对东洋人开放沪都,权当是还以情谊。”

    胡金子问道“你说的这些皇族是龙裔?!那些很厉害的坏人叫转轮奴?”

    田芳点点头道“对,应当是叫做龙裔,至于坏人的身份我不清楚,我只是在鹿敬天的一些情报里见过这些信息。”

    听到‘龙裔’这称呼,大笨象激动起来。

    他问胡金子道“胡老哥,我、我难道我族人在这地方?”

    胡金子有些疑惑的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难怪昨天那个东洋人叫你天国神大人,原来他说的天国神大人就是龙裔!”

    这番对话让云松心头一震。

    龙裔!

    转轮奴!

    啊呜给他的记忆里就有许多关于他们的信息,不过这些信息很久远很混乱,他也不太清楚。

    但这些信息里有一点说的很清楚龙裔与转轮奴之间有深仇血恨,那种要灭彼此族裔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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