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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地宝动作很快,离体之后立马往船舱底下钻去。

    可是幽冥骑速度更快,一步踏上去已经追到杨地宝头顶,金色长剑扫下去。

    他逃窜的身影为之一滞,脸上顿时露出痛苦狰狞之色,随即消散而去……

    而船舱之外警铃大作。

    有人大叫道“水鬼登船!”

    一道真佛吟唱声传来,幽冥骑恍若被狂风扫荡,身躯顿时震动。

    云松便果断变成人身,转身冲出船舱往外跑。

    船舱隔着船舷很近,他几步跨出去,接着跳起来了个十米高台自由跳水!

    空中转体三周半。

    落水水花比阿宝撒尿的尿花还要小。

    鲤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不再回!

    他藏身水中抬头看。

    火轮上一阵混乱,灯光、火光四起,照耀的无数人影在摇晃……

    刘埙的声音格外凄厉“怎么回事?是云松杀的人吗?”

    “好像不是人,有水鬼上船了!”

    “不对,就是人,你看宝少爷,宝少爷是被枪爆头了!”

    “完了我们完了,宝少爷死了!宝少爷您怎么死了啊!”

    刘旭厉声道“若是云松动手,那放出泥魃,让泥魃下水!让泥魃去杀了他!”

    云松在水中飞快游动,同时防备身后。

    很快他看到身后出现了东西。

    起初是一道道红色火焰在海水中跳动,他仔细看去发现是几个婴孩般的红色水鬼,它们在水中游动就像婴孩攀爬,速度极快,而且能踏浪奔行,如同蹦跳!

    这就是泥魃!

    云松曾经在书里看到过关于泥魃的介绍,说是七里海边有泥魃,能藏于烂泥,状如婴孩,高二尺许,通体红色,每以毒泥喷人,中之辄死。不畏金铁,不惧水火,好食人魂。

    泥魃属于水中鬼,他便火速化为野河伯。

    本来泥魃追踪他如同苍蝇追臭肉,等到野河伯露面它们就跟苍蝇碰到苍蝇拍一样,一下子四散逃窜!

    云松冲它们勾手厉声道“妖孽哪里走?见到本官还不快快来拜!日你们的妈,跑的更快了?”

    他追逐泥魃发出咆哮,泥魃最终还是为震慑住,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爬到他身边。

    云松数了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

    正好七个!

    泥魃是对付人来说很厉害的水鬼,它们能藏身于烂泥中口喷毒泥,这属于中远程攻击手。

    云松抓到它们后下水去捞泥,用衣裳包裹住这些泥后,泥魃们便赶紧钻了进去。

    好了,现在我多了一群葫芦娃!

    云松满意的嘿嘿笑。

    罗酆岛上有葫芦,他准备回头就弄点葫芦来装泥,然后一个葫芦钻一个泥魃!

    刘埙率手下在船头等待着。

    他在等待泥魃拖着一具尸首回来。

    结果尸首没见到。

    泥魃也没了……

    一个大汉便弱弱的说道“埙大人,难道云松将泥魃给除掉了?”

    刘埙面色一沉说道“绝不可能!泥魃乃是厉鬼,七个厉鬼岂是那么容易被对付的?”

    旁边的书生安慰他“埙大人所言极是,而且泥魃最是狡猾,它们若是发现对手厉害,一定会选择逃跑,以泥魃的逃跑速度,在海里谁能拦得住?!”

    “再等等,总能等到泥魃回来,它们现在可能正在苦战。”

    然后他们等到了朝阳升起。

    然后泥魃再也没有回来。

    刘埙脸色惨白的叫道“云松!我与你势不两立!”

    而云松此时已经爬上一艘夜里出来打鱼的船,被人送回了罗酆岛。

    于金海、于金水和韦铁头等人已经回到岛上。

    云松没有去找他们,而是先找了一户人家藏了起来。

    果然,一个白天之后,当天夜里刘埙、武璎珞等人围住罗酆岛寻找他。

    他们自然毫无所获。

    然后便离开了。

    胡金子等人也被带走了……

    云松知道他们是被彩云带走,安危上没问题,彩云对他态度很诡异,不至于会伤害四人。

    倒是他得注意自己安危。

    他杀了杨地宝,虽然杨家没证据,但遗皇族做事什么时候讲过证据?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追杀他!

    这样他便没有着急去解救胡金子等人,而是又藏了一夜等到确定海上没了遗皇族船队的身影才露面。

    韦铁头见到他后大吃一惊“道长你还活着啊?我们以为你死了!”

    云松翻白眼“福生无上天尊,贫道有道祖保佑,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韦铁头说道“那你赶紧跟我去金海叔家里,去给金海叔解决麻烦。”

    云松问道“怎么了,于金海家里有鬼?”

    韦铁头叹气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他一路走去,走到门口看到于金海父子正蹲在门口惆怅的抄着手晒太阳。

    韦铁头进了巷子便大叫“金海叔,你看谁来了!”

    于金海看到云松,然后便泪如雨下!

    云松很吃惊。

    这是怎么了?

    于金海抹着泪水说道“善人啊,你可终于来了!”

    云松进门口,一个小黑影连滚带爬扑了上来。

    他正要抬脚开抽,然后发现这是令狐猹!

    令狐猹跳到他腿上抱住了他的腿,将小脸贴在他膝盖上一个劲的蹭。

    阿宝也在。

    阿宝坐在内屋门口晒太阳,它手里举着一把藤椅,正在歪头盯着看。

    好像在研究什么。

    云松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它们俩怎么在这里?”

    于金海含着泪说道“是昨夜有人把它们放出来的,好像是想让它们去找你这个主人,结果它们没去找你,它们来找我、来了我家!”

    “善人,你这是得罪了一群什么人呀?他们以为你藏在我家,把我家真是给翻了个遍,就差把屋子给我拆掉了!”

    “而你那个怪熊小祖宗更厉害,它把我家能吃的都给吃了!生鸡蛋也吃啊!没了吃的它又开始卸我家的竹椅竹床,也不知道它什么意思,它把竹椅竹床都给啃了!”

    就在他说话之间,阿宝似乎研究透了这藤椅,一把拍开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于家的藤椅怕不是得有十年历史,这都晒干了,还能砸吧出什么来?

    于是阿宝很嫌弃,一边咂巴一边往外吐藤渣子!

    云松掏出一把大洋扔给他,说道“给你的补偿。”

    于金海的兄弟于金水赶忙说道“善人,我、我家家具多,要不然让这小祖宗我家啃?不对,这不是啃,这是磨牙、它正长身体磨牙呢,对不对?”

    于金海拦住他说道“小祖宗就爱啃我家的东西!让它随便啃,善人你等着,我去给你借点家具让它啃。”

    云松说道“它也啃的差不多了,我问你们一件事,你们罗酆岛上有个叫韦六斤的吗?”

    于金水急忙说道“有啊,他爹!”

    云松愕然扭头。

    看到于金水指的竟然是韦铁头。

    韦铁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道长,你找我爹干啥?”

    云松说道“嘿,这可是巧了,韦六斤是你爹?那你带我去找他,我给你家送钱呢!”

    韦铁头赶紧去带路。

    于金水和于金海等人想跟着去看看,让云松给赶走了。

    龙宫的消息是机密!

    韦铁头家里在罗酆岛的中间偏北区域,他介绍说那一片住的都是韦姓人家

    “我们那里是风水宝地,出了一个大官呢,就是现在的闽州总督韦天子!”

    风水宝地破破烂烂,房屋东倒西歪,其中不乏倒塌不能住人之所在。

    云松揶揄韦铁头道“你们这里出了个总督,但是怎么还这么困难?总督没帮衬一下你们?”

    韦铁头讪笑道“你可不知道,韦天子这个人一点不念旧情,别说我们了,就是他不出五服的亲戚他都不帮衬,他亲大伯和亲叔叔去上门找他来着,结果被揍了一通给赶出来的!”

    他说着推开门,一条瘦骨嶙峋的狗正在晒太阳,看到云松到来它立马翻身而起呲牙咧嘴。

    阿宝肥硕的身影紧随其后。

    刚爬起来的老狗四肢一软又倒在地上。

    韦铁头家里就他和老爹韦六斤两人,他妈当年是被骗来的,生下他以后趁着韦六斤不注意跟了一个来岛上贩鱼干的跑了。

    韦六斤年纪不大才四十岁,但长发长须、皮肤黝黑,整体看去就像个老头。

    他缩在一床烂褥子里晒太阳,一边晒一边捉虱子,捉到了就塞进嘴里嘎嘣一下。

    不为了吃,就为了听个响热闹热闹。

    韦铁头嚷嚷道“爹,有贵客上门找你,你赶紧把裤裆捂住。”

    他讪笑着给云松解释“家里穷,我爹就一条看得过眼的棉裤,所以平日里不出门就不穿,否则磨坏了不好补。”

    云松有些心酸。

    这是真的穷。

    韦六斤知道他是谁,毕竟云松来罗酆岛也有十来天了,他一来就是风云人物,满村都响彻着他的传说。

    他给云松问好,云松便笑眯眯的说道“六斤叔,我今天来看看你,来的着急没带多少东西,你见谅呀。”

    韦六斤憨厚的笑道“善人你客气了,你来看我就让我受不起了,你还要带多少东西呀?少带点就行,带一个馒头来也行!”

    云松实际上什么都没带。

    他刚才那就是客气话。

    结果人家当真了。

    还好他身上有钱,就掏出一个银元递给韦六斤,韦六斤就跟生怕他反悔一样,接过去便塞进了盖在下半身上的烂被褥里。

    至于藏哪里了,这个云松不敢想。

    送礼结束,他便直入主题“六斤大叔,我听人说你见到过海市蜃楼?”

    韦六斤说道“对,海市蜃楼,你们有文化的人这么说,我们这里叫云上城,云里头仙人的城!”

    云松问道“那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很像龙宫的地方?这能给我说说吗?”

    韦六斤笑眯眯的说道“龙宫?龙宫谁见到过?没有,这个我没见过。”

    云松下意识的皱眉。

    他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渔民其实很精明,或者说他有着市井小民式的狡猾。

    从他口中要探听点消息那可不容易了。

    还好他可以变为伥鬼。

    他正琢磨着去那里变身为伥鬼然后出来忽悠韦六斤,这时候韦六斤又说话了

    “善人呀,我昨晚上听人家说,你是个什么大少爷,那你怎么穿道袍啊?”

    云松说道“哦,因为贫道出家了。”

    韦六斤说道“哦,那善人你出家之前是大少爷,那你肯定很有见识,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云松笑了笑没接这话,他不想跟韦六斤闲聊。

    韦六斤也明白这点,他接着说道“你是个大善人,这个我知道,我崽这些天老夸你了,不过我真没见过龙宫。”

    “就是见过一座黄金一样的漂亮宫殿。”他又紧接着补充道。

    云松问道“黄金一样的漂亮宫殿?什么样子?”

    韦六斤说道“那宫殿可好了,通体金黄色,但是它不是黄金,它更不是黄铜,说起来有点像是听人家说过的黄玉。”

    “那个宫殿一体都是这黄玉似的东西做成的,雕刻成了个龙头的样子,真是好看又威风!”

    云松心里一喜,道“这就是龙宫!”

    根据他打探到的消息,龙宫是由一种叫做龙玉的东西雕琢而成,韦六斤现在说的分明就是龙玉!

    韦六斤显然是知道这答案的。

    他笑眯眯的说道“哦,这就是龙宫呀?那我还真是见过,嘿嘿。”

    云松问道“那你能把你当日见到的场景告诉我吗?”

    韦六斤笑着摇头。

    云松掏出一把大洋在手里摇晃着“你只要把信息全告诉我,这些钱就是你的!”

    韦六斤说道“我不要钱!”

    这话让云松有点诧异。

    韦六斤又说“这个龙宫的消息很重要,对不对?它很值钱,你这些大洋顶多几十个,它们可买不到龙宫的消息!”

    他说着重新笑了起来“你不用糊弄我,我看到这个龙宫以后便赶紧回了家,当天晚上我睡觉后梦见我爹娘了,他们俩给我托梦,说这消息很值钱很厉害,不许我乱说。”

    “但是,”他又话锋一转,“善人你对我家帮助多,你要是想知道,那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一五一十的全讲述给你!”

    云松问道“什么事?”

    韦六斤笑道“善人你是能耐人,你帮我想个主意,让我崽子能当官!只要他能当官,哪怕是个鸡蛋大小的小官,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你!”

    云松一听难了。

    他哪有关系能让韦铁头当官?

    再说,就这韦铁头能当官?

    他扭头看去。

    看到韦铁头蹲在狗窝旁边给狗抓虱子。

    他不说话,韦六斤也不说话。

    小老头很能沉得住气!

    云松叹气道“那我看看能不能给铁头买个官吧……”

    韦六斤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说道,“买官?买官行呀,我们韦家出了个大官,你应该知道吧?现在闽州的总督就是我们韦家人!”

    “韦天子?”云松问道。

    韦六斤点头“对,不过他是啥天子呀,他叫铁盖,大号韦铁盖,以前出海碰上了军阀抓壮丁把他给抓走了,结果没想到他走了大运气,现在竟然成了我们闽州的大总督!”

    “所以你看你是能耐人,你想个办法让我家跟他搭上线,他是大总督,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个小官就够我家崽吃饱喝足了。”

    云松说道“你这事不该找我啊?他跟你家是亲戚,你去上门拜访他——哦,你们一直贫困,所以没法去找他?或者说没有钱买礼物去让他……”

    “不是不是。”韦六斤打断他的话。

    他的表情有些失望了,说道“压根不是这回事,哎,你可能也帮不上忙,我看你这个人有善心但是没啥手段。”

    韦铁头说道“道长你有所不知,铁盖叔这个人可怪了,他爹娘死的早,他是他爷爷拉扯大的。”

    “然后他家里亲戚不少,叔伯就有两个,他们家里人长得魁梧结实呢,所以他叔伯在外面给人扛大包、出大力,赚了钱就在外面起了大瓦房,都从我们罗酆岛搬走了。”

    “这不是现在铁盖叔发达了么?他的叔伯就想去讨个官,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派亲兵把他叔伯给打了一顿,还把他叔伯的房子给拆了,最后把他们赶回了这罗酆岛上当穷打鱼的,都不让他们再去扛大包!”

    云松一愣“这么狠?他叔伯以前欺负过他?”

    韦铁头摇头道“没有,这怎么欺负?他叔伯很早就搬走了。”

    韦六斤叹气道“估计是他看着他叔伯在外头过好日子而他跟他爷爷却吃苦遭罪心里有怨气吧,铁盖确实是个苦命人,小时候喝不上奶,全靠他爷爷嚼烂鱼肉给他吃,几个月大开始就吃这个给吃活了。”

    “可是这孩子不喝奶好歹得喝个面汤米汤,他没捞着,就吃烂鱼肉,结果吃的从小肠胃就不好。”

    云松问道“那他爷爷什么时候没的?”

    韦六斤说道“二十来年了,铁盖小,他今年是三十、三十四岁?反正三十四五,那年他爷爷病了,铁盖只好自己去摇船打鱼想赚点铜板给他爷爷看病。”

    “他是孝顺孩子,结果,唉,”韦六斤叹气摇头,“当时正好军阀开始乱了,他在海上让人给当做壮丁拉走了。”

    “他爷爷听说这事后着急又害怕,最后没挺过去,过了几天就没了!”

    云松问道“那他叔伯当时在做什么?”

    “做什么?在外头做工。”韦六斤说道,“他叔伯挺不是东西,老头死了也没回来,还是我们本家几个人一起去找木头给他打了口棺材葬掉的!”

    他说着开始长吁短叹“我家对铁盖他爷爷可没话说,当时他爷爷病了,我可是没少去送饭,这铁盖不念旧情,发达了不回来报答我们也就罢了,还打了他叔伯、扒拉了他叔伯的房子!”

    “狠,他是真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