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大凯自幼就有神童美誉,在那个科举指向的吉水,他能一路过关斩将,走到今天,就足以说明他的优秀,可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他是一个心气极高,甚至有些自负的人,他先是辞掉了翰林苑编修的清闲职位,然后自请到小县城任职,一步一步走来,也算是政绩斐然。
并且邹大凯数次拒绝朝廷提拔,要把任职之地治理清明,他也是说到做到,在他的治理下,无论是湖州,还是池州,在邹大凯的治理下,也算是海清河晏。
一时间邹大凯的声望更是搞得吓人,就在他满怀激情,准备大展拳脚一番的时候,楚宁出现了,这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的人出现了。
楚宁刚刚来到京城的时候,邹大凯觉得他不过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乡村野夫,这样的人,也就是因缘际会,或许在军事上确实有些能力。
但是从来都是马上打天下,马上治天下,蒙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可接下来的事,就让邹大凯蒙了。
原本以为就是一个凭借着对朱祁镇又‘救命之恩’,得到皇帝重新的村夫,竟然干出了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一时间这个朝野上下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楚宁身上。
邹大凯原本想学习一下王安石,现在地方上培养出足够的人望,然后一飞冲天,直登内阁。
没想到,在楚宁的一番操作之下,大明竟然在短短几年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朝野上下无论是官职还是衙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许多原本显贵的官职,现在竟然变了,比如六部侍郎。
以前,六部都是一个尚书,左右两个侍郎,这就是六部衙门最顶尖的存在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六部尚书没变,可是侍郎一级的官员却增加的了不少,增加最多的就是兵部,竟然有十个侍郎!
这下简直就是侍郎成堆,让原本准备回京出任刑部左侍郎的邹大凯一下郁闷了。
那自己还有什么进阶的空间,幸好这个时候,他遇到了自己的贵人,内阁次辅王文,王文将他推荐到了詹事府,出任少詹事一职。
虽然官阶并不是很高,职权更是无从谈起,但是却胜在出身显贵,那可是太子近臣,将来入阁拜相更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可等他欢天喜地上任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个詹事府少詹事,简直就是形同虚设,身为京城官员,他不能向朱见深一样,动不动就跑出京城。
总算是把朱见深盼到回京,这家伙就一头扎进楚宁的燕国公府,害的自己和詹事府的一众同僚,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还要跑到燕国公府。
不仅如此,他们经常被朱见深一些奇怪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比如,朱见深说什么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个球,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天圆地方那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怎就成了我们都生活在一个球上!
为此,邹大凯不惜和朱见深发生了‘激烈’的辩论,最后的结果还是楚宁出面化解了,虽说朱见深给邹大凯道歉了,但是从朱见深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鄙夷之色,邹大凯知道,自己在太子这算是没什么威信了。
最痛苦的是,他不仅要面对这么一个极其叛逆的太子,还要顺道教导楚宁的两个孩子,楚倾云虽说乖巧懂事,很少给他们这些‘老师’添麻烦。
甚至还能帮着老师管理另外另个祸害,但是毕竟楚倾云只是个女子,哪怕她是将来的太子妃,未来大明的皇后,自古以来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楚倾云学这些真的好吗!
凡此种种,邹大凯对楚宁,对朱祁镇父子,甚至对整个大明都充满了怨念,他不是没想过请求调职到地方任职,可是,他知道,现在大明的一千多个县,全都在不同程度地推行新法!
所谓的新法,就是楚宁变法的细化版,而且那些该死的六部官员,还根据每个省、每个府甚至每个县的不同情况,制定出极其详细的任务清单!
所有官员考核评比的标准,已经和之前有何很大的区别,那就是你在任职期间,是否完成六部制定的职责清单。
自认为和楚宁有不可调和矛盾的邹大凯,怎么会,又怎么愿意去接受楚宁提出的这种政策呢!
他原本准备再尝试两年,如果不行,自己干脆辞官归隐,回老家得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世事无常这句话,就在他心灰意懒的时候,大明竟然遇到了这么大的危机!
同样,他也面临这一个艰难的选择,选择沉默,他倒是没想到石亨会杀他,而是觉得自己将会就此继续沉沦下去。
而接受,那他就有可能从此登上人生的巅峰,一句成为挽狂澜于既倒的大明功臣,名垂千古!
仅仅就是想想,邹大凯都觉得热血沸腾,他现在需要的是知道石亨的详细计划,这样他就能查漏补缺,让这个计划更加完善。
果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管是什么人,都难免会遇到纠结,人在这种时候,总是把事情的发展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方面去想。
他不是没有想过,石亨如果真是像他自己说的这么忧国忧民,为什么不上书直陈内阁,甚至可以通过自己直接上书朱见深这个监国太子。
反而选择这种形同谋反的举动,这完全不符合石亨所说的为国为民,邹大凯此时的双眼和脑袋,已经完全被名垂千古这个四个大字占据了。
他被压抑的太久了,他渴望用自己的方式取得成功,而不是沿着别人,尤其是楚宁的脚步。
“邹大人言重了,我这么做,也是不想让大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既然大人明辨是非,愿意与石某共谋大事,那石某就代大明亿万黎民苍生谢过了。”
石亨见邹大凯终于松口了,先是把袖中的短刀收好,然后一躬到地,心里却不住地咒骂邹大凯,文人果然难成大事,就这么点事,犹豫这么半天。
“石将军言重才是,咱们都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和天下的黎民苍生,只是不知道将军的计划?”邹大凯既然已经摆正自己的位置,进入角色还是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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