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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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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本名叫做姚染?”王妧问。

    老五点点头。他的情绪已经平复许多。

    “是。我娘擅长染采,年轻的时候还是部落里专事祭祀礼服的匠役。”他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哀伤。

    王妧一时无言。

    随后,她表示会给莫行川写信,让莫行川为老五安排一个去处。

    老五得到承诺,说话还是支支吾吾。

    “大小姐,我……我……”

    有一件事,他若不说出来,心里总是不踏实。

    “还有什么事?”

    老五脑子一热,心里话脱口而出:“我知道,大小姐对圣女的死活自有安排,我也相信大小姐的安排。但是,我大哥不一样,他对鲎蝎部的怨恨远比我们几个更深。他忍得很辛苦,我怕他哪一天忍不住,坏了大小姐的计划。”

    王妧沉默不语。

    老五知道,王妧已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这一点,是我疏忽了。等容溪醒来,我会让庞翔和我一起去见她。”说完,王妧返身往回走。

    老五略略放心,却忍不住惊讶:“大小姐不去看圣女了吗?”

    “你守着她吧,她醒了马上来通报我。”王妧说。

    老五留在原地,心里想道,大哥这下子也该放心了。

    ……………………

    石璧最初听说东一营新近阵法有成、蔡都督将亲自前往校阅的消息,心里是很不屑的。

    然而,一夜哗变过后,他的心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容州军督府他去不得,东一营他却去得。

    这实在是他的幸事。

    他带着数十人马没日没夜穿林过岗,终于在一天后赶到了东一营。

    入营求见蔡都督之前,他必须先了结一件事。

    “小姐不宜再随我犯险,请就此留步。”

    马上的石璧身形挺拔,像一把淬过火的利剑。

    其实,刘筠早就在等着这句话。

    她腿上的箭伤稍有好转,精神也越来越好。

    她勒住马缰,面朝着石璧回答道:“蔡都督就算要怪你,也该等到一切平定以后。此时去求他出兵,最多也只是遭到一些为难,我并不惧怕。”

    刘筠言谈之间诚恳大方,石璧却没有被她打动。

    “东一营的高凌与我素来不和,蔡都督信重他甚于信重我。我失职戴罪,高凌必定落井下石,我自应担当,不能连累小姐。”

    刘筠听见石璧话里很是为她着想,心下不免感动。

    “蔡都督是王爷一手提拔的,他对王爷忠心耿耿。我若在场,还能替总管求情分辩,不让小人进谗得逞。”

    曙光照在石璧瘦削的脸庞上,减轻了他眼里的阴郁之色。

    “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有一个人比小姐更适合为我求情。”石璧说着,避开了越来越耀眼的阳光。

    刘筠顿时想起俞溢的提醒。

    蔡都督的小女儿……

    她脱口而出:“蔡小姐……”

    石璧见她果然已经有了耳报,态度更加坚决。

    “蔡小姐至今未嫁是因为我,我至今未娶也是因为她。”

    刘筠动容了。她没想到石璧竟是如此深情之人。

    “既然如此,我便在此处等候,希望石总管如愿以偿。”

    石璧不再多言,特地点了俞溢充当刘筠的护卫,随即领着众人策马而去。

    刘筠看着石璧的背影消失在尘沙之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想起了她的母亲。

    “我早就说过,总管不可能带你去见蔡都督。”

    俞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刘筠回过神来,不由露出了苦笑。

    “我知道,石总管的心意坚如磐石,不是什么人都能改变的。”她说。

    俞溢见她又是叹气、又是发笑,怕她一时想不开,便问她有什么打算。

    此时刘筠心里想的却是石璧的打算。

    她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觉得,石总管能借到兵马吗?”

    俞溢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若论军纪,总管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

    刘筠眉头一皱。

    “我相信他一定可以。”

    “即便他能过了蔡都督这一关,也不一定能过鲎蝎部这一关。你觉得鲎蝎部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夺下西二营?营中多少旧部子弟,在他们眼里,容全和容溪才是他们的首领。”

    俞溢说到一半又停下来。

    他原本也是受到何三的指点才看清楚。而石璧作为西二营的总管,又怎么会看不清?

    “哼,容氏原本就是王爷的手下败将,借着王妃的光才在南沼有了寸许立足之地。如今,他们胆敢图谋不轨,等消息传到王爷耳中,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刘筠说得轻巧,俞溢却不敢相信。

    他说出心中的疑惑:“鲎蝎部作乱,根本瞒不了蔡都督,更瞒不了靖南王,难道鲎蝎部上下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吗?”

    刘筠愣了愣。

    答案就在她嘴边。

    一开始,她只是听见一点风声。直到王妃说赵玄要谋害小世子、夺走靖南王府的一切,她才知道靖南王抱恙并非虚言。

    谋害王爷的人是谁?

    她怀疑过赵玄,怀疑过镇察司,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还怀疑过王妧。

    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鲎蝎部。

    后来,她遭遇暗杀,被王妧和镇察司所救,她才从王妧口中得知王爷中毒的真相。

    暗楼的阴谋,从春耕舞舞师选拔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那个时候,她对鲎蝎部和暗楼勾结一事仍怀有疑虑。她不相信容首领会不顾王妃和容氏一族的安危、与南沼之主为敌。

    然而,她这段时日以来的所见所闻告诉她,这个想法大错特错。

    她低估了鲎蝎部的野心。

    “他们知道瞒不过王爷,所以,早就对王爷下手了。”刘筠说。

    俞溢大吃一惊。

    “那蔡都督……”

    “不,”刘筠摆摆手,“他们谋划了很久,手段极为隐秘,根本无法事先察觉。就算我们现在去提醒蔡都督,想必也迟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刘筠自言自语,陷入沉思。

    谋害王爷、刺杀石总管、夺占西二营……

    这么做岂不是要与整个南沼为敌?

    不。

    鲎蝎部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单凭旧部,不足以与容州军督府抗衡。

    他们要扭转乾坤,唯有……

    “万一王爷遭遇不测,鲎蝎部直取湖州,挟王妃和小世子自重,南沼从此落入容氏手中……”

    她和石璧再无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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