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傅，小师傅？”
耳边是熟悉的呼唤。
慧远睁开双眸，眼中还带着睡意。
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蒙濛，慧远一时晃神，薄唇轻启，“娘子。”
他的声音沙哑，声调又太轻，蒙濛一时间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歪着脑袋疑惑道，“小师傅你说什么？”
“对了小师傅，今早醒来时我的眼睛似乎能瞧见东西了。”
不等慧远醒神，蒙濛带着喜悦的嗓音在茅屋中响起。
她伸出一只手举到半空中，柔嫩的小手在空中张合几次，就又听她笑道，“只是看的并不真切，不过多亏了小师傅近日的照顾，这才让我恢复的如此之快。”
蒙濛后脑勺的大包已经慢慢消退，只是眼睛不能视物的毛病没有得到改善。
以为自己会一辈子看不见东西，蒙濛哪怕没有说，慧远也知晓她心中一定难受的紧。
眼下她说能看见东西了，慧远打心底为她高兴，“是么？那便太好了。”
他看着眼前这张带着明媚笑容的小脸，方才还未彻底清醒的意识这会儿逐渐醒过神来。
是梦。
又是关于蒙濛的梦。
身为正常男人，又只出家半年道行浅显，他有着与普通人相同的欲望。
可是不应该。
蒙濛被他所救，两人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起了那样龌蹉心思。
蔑视自己心中的想法，慧远长出一口气，默默念了句佛号。
“小师傅怎么大清早便心不在焉的，眼下我能视物，赶路也能稍微快一些，小师傅不是要追上主持他们的步伐么？怎的还赖着不起。”
蒙濛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慧远听后神情恍惚，红鸾暖帐内的场景再次跳出脑海当中。
‘相公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眼下时候尚早，一次又怎能怀上孩子，相公可怜则个，再来一次罢。’
看着蒙濛一张一合的嘴，分明是两句不同的话，慧远却自动代入了梦境中蒙濛对自己说的话。
那张红唇，也是他在梦境中吃过许多遍的。
“小师傅？”
眼前有手掌不断挥动，慧远猛地抬起双眸，粗粝的手掌用力抓住眼前的小手。
蒙濛吃痛惊呼，下意识就想把自己的手掌从他掌心抽出。
可男女力气悬殊，别说是缩回自己的手，慧远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抓着她手的大掌用力往后一拉，她整个人猛然朝他怀中扑去。
淡淡的茉莉花香与松香气息混淆在一块儿，叫清晨清新的空气平添了几分暧昧。
小脸直直撞入男人坚硬的胸膛上，蒙濛白皙的小脸浮出几分粉色，“小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当怀中多了具柔软的身体后，方才陷入梦境当中的慧远陡然清醒过来。
一把推开倒在怀中的蒙濛，慧远神色仓皇地起身就往屋外跑，一句话没说。
蒙濛被推倒在地，连一句道歉都没得到就看到小和尚步履匆匆地往屋外跑，背影看着十分狼狈。
就是这般模样，却叫她看的勾起了唇角。
昨天晚上做了个好梦，她只是略施法术就让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和尚掉入了陷阱。
书写无字书用尽的法力，一晚上全部补了回来。
不仅如此，她的眼睛也开始逐渐能够视物。
嘴角噙着笑意，蒙濛站起身子，施了点小法术后点燃了灶台内的木柴。
她本想着要烧点热水，可一想到小和尚的形象，她当即扑灭了烧着的柴火，转而弄出了一屋子的浓烟。
“咳咳咳......小师傅，小师傅你在哪儿？”
步履蹒跚地走出茅屋，蒙濛眼下看东西依旧模糊，根本看不清具体东西。
逃出门的时候没有看到门槛的她脚下被拌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摔去。
而在院子里，正在提井水冲凉的慧远一听到声音，身子自觉朝后看去，就见沾了一脸烟灰的蒙濛摔倒在门口，屋内则是滚滚浓烟。
“小师傅，你不要我了吗？”
摔倒后的蒙濛没有立刻起身，她就这么趴在地上，眼眶中不断有泪水滴落在地面上。
慧远顾不得冲凉，丢下手中水桶跑了过去。
“女施主，你没事吧。”
小心翼翼把蒙濛扶起身，慧远见她手上摔破了皮，有鲜血淌出，以往连砍人头都不眨一下眼的他，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把人送到院子里坐下，慧远先是进屋确定了没有起火，又提了桶井水灭了火星，方才找到帕子，沾湿了水后来到她的身旁。
蒙濛的手本就娇嫩，这会儿破了皮不断有鲜血往外淌。
可她却不知自自己伤的有多重，眼眶里的泪水一刻不停地顺着下巴滴落在她的衣裙上。
蒙濛，“小师傅，你不要我了吗？我会......会乖乖听话，爹娘不要我把我丢上山，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求你了，不要丢下我。”
她的哭声隐忍，若不是怕吓着小和尚，这会儿早已经放声大哭起来。
就是这份隐忍，让慧远的心更加不可控制地跳动起来。
小心处理过她的伤口，慧远重新弄干净帕子后，又将她脸上的脏灰擦拭干净。
蒙濛见他不说话，心下慌张。
模糊间看到他似乎要起身离开，蒙濛慌张之下站起身来，伸出双臂紧紧从他背后环住了他的腰身。
“我的眼睛会好，我会做饭洗衣，一定不给小师傅添麻烦，小师傅不要赶我走可好。”
被抱住的慧远身子僵硬，连带着手中水盆都跟着‘哐当’掉落在地。
倾倒而出的水溅在僧袍与鞋面上，慧远低头去看抱住自己腰身的手臂，喉结不断上下滚动。
慧远，“女施主，若是你的眼疾好了，可自行寻个好人家......”
“不！”
慧远还未说完的话被中途打断。
蒙濛抱着他的手臂收紧，哽咽着开口，“所有人喜欢我不过都是因为我的皮囊，他们说我是狐狸精，可我什么都没做。”
蒙濛，“只有小师傅你愿意待我好，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若是离了你，我怕是怎么也活不下去了。”
慧远闭上双眸，掩去了眼底的挣扎，“女施主，小僧乃出家人。”
有布谷鸟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啼叫，当慧远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周遭的气氛都跟着凝固了起来。
两人能感受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即便相拥在一块儿，他们之间仍旧隔了一道天堑。
而这道天堑，正是佛祖。
抱着自己的娇小身躯不断轻颤，慧远想开口安慰，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声。
有些事并非想就能实现，正如他惦念了多年的国泰民安，到现在依旧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就在慧远犹豫要不要把背后人推开之时，沉默了许久的她终于开了口。
“若是小师傅破了戒呢？”
【作者有话说】
那些个一天两天想着开车的老板，你们是要拿着键盘去里面看我吗？
我是那种天天开车的作者吗？我可是五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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