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取名叫小花。她很聪明，和村里别的女娃都不一样，不喜针线绣花，只爱读书。

    于是，我就拼命赚钱，送她去县里读书，她嫌小花这名字太土，我就去镇里请了有学问的先生，为她重新取名，叫佟佩珊。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果然，她不负期望，每学期都考第一名，后来考上了锦城的大学。

    这别说在我们村里，就算整个白水镇上，也是多少年来的第一个，那段时间，我别提有多风光了，村里的人都羡慕我，说我养了个好闺女。

    在她上大学的前一晚，我反复叮嘱她一件事：不能交男友，更不许结婚，否则，我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苏浅浅诧异地问，“为什么？”

    老人长叹一声，“他娘那边的女人有个奇怪的家族病，有人说是血液的原因，也有人说是冲撞了神仙，只要生孩子，就是一命换一命，不出十天就会咽气。

    当初，佩珊的娘就不信这个邪，嫁给我后怀了孕，生下她五天后，就抛下我们父女俩去了。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把佩珊拉扯大，把她放在手心里疼，虽然家里穷，但凡是她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去满足她。

    只盼望她能够健康地长大，平安地度过一生，哪怕一辈子不生育，不结婚，都可以接受，活着最重要。

    佩珊也知道家族这个怪病的情况，向我再三保证，绝不会交男朋友，等工作以后条件好些，把我接过去，我们父女两个相互陪伴。”

    老人停了片刻，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可大四那年暑假，她回家看我时，情绪明显不对劲，我再三追问下，她才告诉我，她恋爱了。

    听了这个消息，我有如五雷轰顶，当年佩珊娘咽气的情景又在我的眼前重现，我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打击，我不能失去女儿。

    我坚决反对，如果她不答应，就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再念那个大学。后来佩珊答应了，返回了锦城。

    第二年，她一脸憔悴地回到了家，进来就给我跪下了，她说她对不起我，她太爱那个男人了，她离不开他。

    她还说，他也很爱她，如果她提出，不要孩子，他也会娶她的，但她知道，他的家族需要一个接班人，如果没有后代，他会为难，她不想他为难，便怀上了他的孩子，并且隐瞒了自己生育会有生命危险的事。

    我骂她傻，她却说她的孩子很漂亮很可爱，她是那么不舍得离开，但她不想让她爱的人经历这么残忍的事情，所以，她在生下孩子三天后，选择悄悄地离开。

    这样，他会以为她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自然会恨她，忘了她，与别的女人再组成新的家庭，她就是死，我瞑目了。

    她还说，她的体质也未必和她娘一样，如果她十天之内安然无恙，就带着我一起去锦城见他们。就算她不能再活，也不后悔为心爱的男人生下孩子。

    但是，她依然没有逃脱厄运，在第九天的晚上，她还是走了……”

    听了老人的话后，三个人全部红了眼睛，尤其是薄慕言，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佟佩珊的坟前，痛哭失声。

    “妈，我错怪了您，我错了……”

    他一直怨恨的母亲，以为狠心的母亲，原来是这样的爱着他和父亲。

    他对母亲的恨有多深，母亲对他的爱就有多重。

    他忽然感觉，父亲是幸福的，人生一世，有一个这样爱他的女人，值了。

    苏浅浅在他身边扶住他，“别太伤心，要保重身体，等你养好了，我们为妈重新修墓，如果你有个闪失，就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南景泽扶着老人感慨地说，“佟爷爷，佟阿姨是个痴情的好女人，但慕言的父亲也是情深义重，他一直到死，心里也只有佟阿姨一个人。”

    佟爷爷哭得泣不成声，“她们一个个地都去了，只留下我这个老头子，孤零零地活在世上，这才是受罪呢！”

    “外公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薄慕言用手拔掉佟佩珊坟上的荒草，平整了一下坟前的土，“妈，儿子来迟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外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