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也知道袁常在, 根本不是真想让自己帮她在康熙面前说项,只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才会说出这番胡搅蛮缠, 而又不讲理的话。
更或者,她是故意说得这般轻松, 说得跟康熙去塞外, 就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样容易,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心存幻想。
比如, 真正想跟着去的安嫔、常答应、王庶妃冰兰她们。
但是呢, 袁常在现在说出这番话,想必除了张贵人,也是场中所有人现在心中所想。
因为从常答应提起这件事情之后, 就已经让在场的妃嫔心里起了涟漪, 有了幻想。
溶月这才开口道:“袁常在说得容易, 我要是有这般大的本事, 现在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之位, 而是嫔位,是妃位了。袁常在竟然还拿我跟四妃中的德妃娘娘、宜妃娘娘相比,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再说,皇上要带谁去塞外,会带谁去塞外, 他自有决断,岂是我等后妃能置喙的事情。”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 反问道:“难道在袁常在心中,皇上就是这样一个如此昏聩、没有决断之人,只要我随便说上两句话, 皇上就会答应!”
此话一出,刚刚还有几分得意之色的袁常在,顿时有些气急道:“徐贵人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皇上是昏聩之人了!”
溶月挑了挑眉,道:“不是袁常在说,只要我随便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皇上就会应了我吗。袁常在话里话外要表达的意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怎么,袁常在现在又不承认了。”
溶月也知道,她现在要是直接开口拒接此事,肯定会得罪在场这些心有幻想的妃嫔。
倒不如拿住袁常在口误的话,也跟着胡搅蛮缠一番,说不定这件事情,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一句话,就是康熙太英明,她可没有本事说动他。
“你——”
“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坐在宝座上的安嫔,终于出声打断了几人的争吵。
“袁常在和常答应的意思,本宫懂,张贵人和徐贵人的担心,本宫也清楚,这件事情先到此为止,咱们再从长计议。”
但话里话外,还是对这件事情抱有幻想。
听到此话的常答应、王庶妃和冰兰她们,却是面上一喜。
知道这是主位安嫔,觉得此事还是有可行性的,就看该如何说服徐贵人应下此事了。
而溶月听到安嫔的话之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没想到自己都拒绝的如此明显了,安嫔对此事却还是如此执着。
接着,就听安嫔话音一转道:“只是肯定不会像你们想得那般,让徐贵人帮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皇上面前美言的,这太不现实,更不可能成功。咱们启祥宫最后有一人能去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你们对此事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几句话,安嫔又将在场刚刚升起欣喜的几位,直接打破了她们的幻想。
可惜,安嫔根本就不给这些人表达的机会,直接对众人道:“好了,时辰已然不早,都散了回去吧。”
说罢,她又转过头对溶月说:“徐贵人先留下,本宫有事情要同你说。”
最后,众人只能悻悻的离开。
张贵人临走前,还带着几分担心的看了溶月一眼,溶月只能回了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等众妃嫔退走,安嫔对着身边的大宫女灵兰使了一个眼色,灵兰会意,转身去了侧殿。
溶月虽然看在眼里,却并不明白安嫔的用意。
但也知道,安嫔接下来张口的事情,多半跟刚刚那会儿同袁常在争吵的事情有关,都是想让她帮着在康熙跟前说项,跟着一起去塞外。
灵兰离开后,安嫔示意宫人重新给溶月换了新茶盏,并开口:“徐妹妹吃茶。”
“谢娘娘!”溶月端起桌上的茶盏,放在唇边轻轻沾了沾唇,并没有真的喝下去。
不是她多想,实在是前世看多了宫斗剧,一听到主位娘娘特意说出这种提醒的话,她就觉得这杯茶水里好像下过毒一样。
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有多渴。
安嫔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但也是只是心里笑笑溶月的谨慎,并没有说什么。
吃过茶盏之后,去侧殿的灵兰很快回转,只是手里比去时多了一封类似信件的信封。
安嫔一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灵兰将这份信件,递给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溶月,一边开口解释道:“这封是令尊写给徐妹妹的亲笔家信,因为徐妹妹一直身处后宫,令尊无法跟妹妹联系,便托了本宫母家所识之人送进宫来,并让本宫亲自交于妹妹手中。”
虽只有短短两句话,信息量却是巨大。
溶月更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砸了个晕头转向,只能楞楞的从灵兰手中接过这封信件。
见到溶月这种反应,安嫔却是微微勾了勾唇。
只见她笑道:“好了,本宫已将令尊的信件,亲手交到妹妹手中,总算是放心了。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话音又一转道:“不过,本宫有一句话,一直想对徐妹妹说说,咱们这些被家族送进宫的女子,除了服侍皇上,为皇家繁衍子嗣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身后家族的地位和荣宠。”
“所以,做事情之前,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站在身后的家族想一想。而且在这后宫中,向来都是一人独木难支,互相帮衬才能走的更加长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徐妹妹?”
竟然只字未提今早的事情。
但就算一字未提,可安嫔刚刚说的这些话,却又句句暗含深意。
……
溶月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回答了安嫔什么话,只知自己拿着徐父的这封信件,心情乱糟糟的跟安嫔告退,出了正殿之后,回到自己住的西配殿。
但是回去之后,她又没有立即看信,而是坐在坐榻上,绞尽脑汁的想着关于徐家的一切。
说实话,有关于原身的记忆,她真的记得不多。
她刚穿来那会儿正发着高热,迷迷瞪瞪一连烧了好几天,能记住才怪了呢。
“主子,先快点打开信,看看徐老爷子到底跟主子说了什么事情?”念雪在旁边开口催促道。
听到此话,溶月这才回神,然后在念雪期待的眼神中打开信件,细细看了起来。
徐父在信里写的不多,只交代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而溶月看完信之后,也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知道了为什么是安嫔转交的信。
原来徐父在信中写道,他最近刚刚被调回京城,虽然品级同外放时一样,还是从七品,但从信中可以看出,徐父对于平调回京之事,还是特别高兴的。
毕竟京官和外官,到底有着很大区别。
当然了,徐父也在信中交代了自己如何被调回京的,原来是安嫔身后的李家在背后使得力。
或者应该说,是安嫔授意身后的李家,将徐父调回京城的,而且还是平调,不是降一级调回来的。
徐父在信中还提到,他现在已经知道她在后宫颇为受宠,已经晋封贵人位份之事,他甚感欣慰。
而他此次能调回京城,也是跟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能因为徐父并不知道她现如今同安嫔之间的关系,信的最后,他竟然叮嘱她,让她好好听安嫔的话,有事的话多找安嫔商量。
见自家主子已经读完信,旁边的念雪忍不住开口问:“主子,徐老爷在信里说了何事?”
溶月一边低头将信纸重新叠好,一边回道:“父亲在信中说,他最近刚刚调回京。”
念雪忍不住高兴道:“调回京,这是好事呀!”
作为溶月身边跟的最久的大宫女,念雪对于徐父一直在外为官这件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
现在徐父调回京,她自然替溶月高兴。
“你觉得这是好事?”溶月问。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好呢。
“呃”念雪很快想到,自家主子这封信是从安嫔娘娘那里拿来的,也就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主子的意思,徐老爷子能调回京,是安嫔娘娘母家在背后使了力。”
“嗯。”溶月点了点头。
所以这才是她最头疼的地方,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欠了安嫔李家一个大人情,虽然这个人情根本有违自己的初衷,更不想认,但她确实是欠下了。
“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进宫的?”
溶月如此一说,念雪终于想起来,自家主子最初是因何进宫了——那是被李家选进来,给安嫔固宠来的。
只是进来之后,主子并不得宠,又不愿意到安嫔跟前卖好,这才渐行渐远。
最后,安嫔也不再管,任主子在后宫自生自灭。
再后来,就是主子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去了,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之后才得了皇上青睐,慢慢得宠起来。但这中间,自家主子跟安嫔的关系,却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和谐,她还是知道的。
所以,主子现在要是不特别提起,她还真快忘了主子当初进宫的目的了。
念雪想到今早在正殿请安时所发生的事情,还有安嫔将信给主子之后,那暗含深意的忠告,她顿时就想明白自家主子的难处了。
“那主子这次,真的不打算跟皇上一起去塞外吗?”念雪问。
溶月摇了摇头,她从一开就没打算去。
“那安嫔娘娘让主子在皇上面前帮忙说项的事情,怎么办?主子打算帮忙?”
念雪现在也已经明白,安嫔拿出这封信给自家主子的用意了。
溶月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让我再想一想吧。”
说实话,她是真心不想帮忙,但是呢,事情好像又有了变化,安嫔携恩求报,让她很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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